“第二,幻境这种东西向来用来考验修士的意志力。但是你的幻境诱惑的意味太浓,一看便是邪道。”
“第三,丹室之中丹药明明以玉瓶封好,如何能够散发药香?”左道蕴接口道,“再说,传说中的丹修珑渊脾气古怪,求丹者对之爱恨交加,我可不曾听说过珑渊竟是如此温柔的人,倒是让我们受宠若惊了。”
贺云卿的目光逐渐变得凌厉:“所以,这所谓的珑渊秘境,只是你找一具新的躯体的借口,一个陷阱而已。丹修珑渊因为神丹未成心生怨恨,神魂不灭,想要找到一具躯体重铸神魂,而你想要找的,便是实力、敏锐、机智都足够的修士。”
“难道他不担心被发现么,贺云卿?”左道蕴摸了摸下巴,问道。
贺云卿道:“这墓地,本来就是一处阵法吧,将珑渊的神魂拘禁于此。他无法出去作乱,便将这墓地之内改造成考验修士的样子。甚至在我看来,珑渊并不是真正要寻找这样的一个修士。因为时日久了,他炼成神丹的愿望转化为执念,执念使他入魔……死的人越多,便越能滋养他的魔心,因而那些在之前的考验中死去的修士只是珑渊的补药。而真正到达墓地的人,左道蕴,你以为会有多少人?”
左道蕴微微一笑,伸手,举出了两个手指头。
“我们,两个。”
贺云卿道:“确实如此,这世间,有多少修士能抵挡住自身的执念和丹药的诱惑呢?”
少之又少。
修士的淡然多是因修炼需要,但对实力的追求和修仙的野心便注定了他们不会无欲无求。而珑渊正是抓住了这种心态,才将遗迹改造成了嗜血的修罗场。
随着那黑瓶中神魂渐渐消散,贺云卿将黑瓶扔给了左道蕴:“这下应该能出去了。”
左道蕴点头:“嗯。”
返回第三层,玉瓶中雪白的丹药早已消失不见,只有一堆白色的骷髅和风干的黑色血迹,第二层第一层同样也是如此。碧色的湖泊化作一池血水,蓝色的天空上只有黑霾笼罩……一切景色都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如此可怖,而又如此凄凉。
“贪念害人。”左道蕴一锤定音。
黑色风干的血迹染上了鲜红,当贺云卿和左道蕴返回的时候,一路之上,修士的尸体越聚越多,血腥味也越来越浓,汇聚成一道红色的血河,让阴森的遗迹之中更多了一丝压抑的气息。
待二人彻底走出遗迹,那股压抑的气息才自二人心头慢慢消失。二人停在丹城外的一座矮山上,左道蕴收回刀:“这次平白费了一番功夫。”
贺云卿微微一笑,掏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片:“给。”
左道蕴伸手接过,眉头微微舒展开。那纸片远看薄如蝉翼,近看竟真是蝉翼制成,蝉翼之上,密密麻麻绣着黑字,绣线也似是用天蚕丝织成。左道蕴勾唇:“在哪儿拿的?”
贺云卿道:“珑渊倒是没有骗我们,镇墓兽口中却是有一卷他平生炼丹的记载。我趁着我俩离开墓室之前特意顺出来看的,一人一半,若是你有空,我们各自录下一份即可。”
左道蕴自是应了下来。二人疾行数里,在丹城外一座城镇上找了一家客栈坐下,切磋之余,将珑渊留下的一张纸重录了一份。转瞬,便是三天时间。
三天后,贺云卿和左道蕴终是听到了有关这次遗迹的消息。
本次前去珑渊遗迹的修士,死者众多,生还者极少,那十来位生还者在回到丹城之后便受到了各方势力无休止的追杀,尤其作为丹修大本营的丹塔,是决不允许丹方和炼丹法术外流的。
左道蕴道:“我们还是早日离开丹城的好。昨日已有传闻说珑渊的传承落到了两个年轻修士的手中……后来活着的那几个修士挨过了幻境,只是我们的速度太快,他们去墓室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堆枯骨,但我们离开幻境的时候或许真的有人看到了。”
贺云卿轻轻颔首:“也好。”
贺云卿要继续向西,越过中域的大半城池,而左道蕴却是要往南走,他要去南疆寻一株特有的火属性药草。想到南域,贺云卿便想起自家老爹曾提过的失踪已久的大伯,顺口提了一句。
左道蕴暗暗记下:“奇兽门在中域大城中也有分支,到南域之后,我会帮你探一探。”
贺云卿点头:“那就麻烦了。”
歇息了两日,两人便各自分开。丹城之中关于珑渊遗迹的传闻已愈演愈烈,关于两个年轻修士的描述也逐渐细致起来。
贺云卿对这一切却是丝毫不知。这一刻他已经通过丹城的传送阵,进入中域数一数二的大城,云迦城。
此刻,距离他离开玄机门,已是一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