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他们飞在天上,而她跪在地...)

端木馨低垂着头,一双素白玉手用力扣住地面,她双膝跪在冰冷的地砖上,丝丝透骨的寒意渗过骨髓,让她冷汗涔涔。

可与身体相比,她的心更冷。

一道道长者威压如磐石般沉沉压下来,如同无形的高山,迫使她无法抬头。

“端木馨,长老们念你为掌门亲传弟子一再忍让,你却仍口出狂言。白溯已堕入魔道,我宗门列位老祖灵牌在此,岂容你再三为其狡辩!”

仙魔大战后灵气式微,修真界唯有三宗五门的传承延续。

作为三大宗门之一的上清道,也仅余五名元婴尊者,和坐镇后山的那位千百年不现身的化神老祖。

此时,四名长老和掌门都到齐了,他们凭借各自的飞行法宝或坐骑,悬浮立于大殿半空,云雾宝光环绕,叫底下的弟子们无法窥探。

端木鑫额上冷汗沾湿了额发,她顶着重压勉力抬头,声声泣血。

“掌门师尊、各位长老师叔在上,弟子知罪,但大师兄是冤枉的!……他性格纯善,断不会做出叛离师门、和魔修苟且之事,请师尊查明真相!”

有人开口:“荒谬!我宗派遣一百余名弟子赴什刹罗海灭魔,却死伤惨重。白溯修为最长,非但没有保护同门,还不听带队执事的传信,私自行动。且同行的不止一名小弟子目睹他与黑衣魔修一道出入,这还能有假!”

坐于金莲上的山俪长老一甩拂尘:“端木馨,我看你是修炼修得脑子不清醒了,去思过崖反省七日,休要再胡言!”

一道蓄了元婴威压的劲风拂过,将她整个人吹得滚到一边。端木馨脑袋磕在地上,撞出一片淤青。

这时从殿外奔来一人,着急地把她扶起来。

“各位师叔息怒,大师姐只是一时情急,我们师兄妹一快修炼多年,她也是不敢相信大师兄竟会做出这种事。”

少年俊秀的面庞就在她面前,声音却字字诛心:“师姐,大师兄叛教的证据就在眼前,他要为几十位同门师弟的死负责,已罪无可赦。你无需为了他忤逆师尊,快和众师叔服个软吧。”

端木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可是童孝,你不也清楚大师兄的为人吗?他连小虫都不舍得踩死,怎么可能会与魔修为伍残害同门?”

名为童孝的少年别过头,嘟囔着:“我只清楚师姐你的为人,与大师兄不熟。再说,如果他真是清白的,为何不回长老们的传音,师弟们陷入流砂危难万分的时候,他又去了哪里?”

端木馨嘴唇动了动,无言以对,一双眸子逐渐失去神采。

不远处的台阶下,各长老的真传弟子们也在窃窃私语。

“白溯平时不爱跟人说话,喜爱独来独往,住的地方也都是蛇虫鼠蚁,没想到他竟会对同门师弟见死不救。”

“灭魔的都是这一届的外门精英,也难怪师父们如此生气。”

“逐出师门事小,应该将他捉拿归案,狠狠抽魂拷问。”

抽魂是最残忍的酷刑,闻此,端木馨狠狠瞪了眼站在殿外的那些同门,他们对上她的目光,一个个都高昂着头避开眼神。

这些人有哪个敢说没有受过大师兄一点恩惠吗?仅仅是因为听几句谣言就能信口雌黄。

人与人的恶念,并不会因为修炼成仙而少半分。

端木馨拼着头顶五位元婴修士的威压,硬是咬牙挺直了背脊,她仰头看着面前上清道的顶梁柱们。

他们飞在天上,而她跪在地里,这就是差距。

这时候始终未发话的掌门崇光终于开口了,他是白溯、端木馨和童孝的师父,如今已是元婴大圆满境界,差一步即可化神。

崇光是耄耋老者的模样,端坐于一柄玉如意上,须发皆白,飘然若仙。他伸袖一拂,底下的亲传弟子们就不敢说话了。

“童孝,我知你师姐弟二人情深,你莫再多言了。”

“白溯叛离宗门,从此不再是我的徒弟。现销毁其命牌,革除一切上清道身份,执法堂即刻前去什刹罗海捉拿,必给死去的弟子们一个交代。”

崇光一扬手,于大殿后方的一排排绿色玉牌里倏地飞出来一块。

“啪”的一声,那块命牌在他手里碎成齑粉。

那是每一名上清道弟子都会有的命牌,有它在,宗门可以知道弟子的生死情况,以便派出救援。

端木馨的汗水一点一点滴落在冰凉地面,看着那块碎裂的玉牌,她知道来不及了,大师兄已经被放弃了。

掌门他们根本不会听任何解释。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前几年白溯还是这一批亲传弟子中的翘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改变了。

五名元婴尊者率先乘云而去,端木馨脚步虚浮,被童孝一揽腰就搀了起来,轻得像一捧云,他们两个跟在后头。

蹲守在殿外的其余亲传弟子们注视二人离去,露出各异的眼神。

尤其是女弟子们,嫉恨的都快发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