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先去熬药。”沈识棠要走又被人一把拉住。

“小棠,别怪你妈妈。”

“我没有,爸,我没有!”

“你也好好照顾你弟弟,一个母亲,血浓于水。”

“好,爸!”沈方霖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沈识棠急忙去抢沈方霖手边已经老旧的座机,“爸!求您松手,我给您叫救护车,求您了,爸爸!”

“别……别管我了。”沈方霖紧紧按住了座机,沈识棠如何去掰也掰不动手指,要跑开,手腕却被父亲紧紧抓住。

沈识棠慌了,声嘶力竭,声音却埋在了碰撞声中,没有人能听见。

只记得父亲一直在叫自己的名字,一直在叫。

那年的北风吹得冻人,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要把人吹得骨肉分离。冻得人再也走不动路,一切都停在了原点,冰封千里。

从此随着母亲生活,和那个赌场的老板,林白墨,被迫离开江北去到秦野。

被关过小黑屋,受过拳打脚踢,饥一顿饱一顿更是常事,逃过,仅仅只是去了阿婆的家里就看着林白墨当着自己的面掀了阿婆的面摊,唯一倾诉的途径是一部小联通,被装了定位,打不通对方的电话,只能留言。好似地狱。

沈识棠坐在电脑椅上,眼镜放在桌上,双手捂着脸。

自己无比崇敬的父亲,精神支柱,一瞬间崩塌。不是爱,维持家的不是爱。自己怨恨着母亲,埋怨着她的不忠,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以为的父亲的包容是不存在的。

甚至理解了,为什么父亲会带着自己去山上去祭奠一个自己并不认识的人,会在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流出眼泪,甚至是,在死的时候嘴角有笑,不停地……不停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脑子都快要炸掉,身体一下脱了力,整个人往后砸在了椅背上,深呼吸。

那自己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