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身份,在下更有一问。”

萧朔视线落在他身上,敛去眼底冰寒:“杨阁老要在朔州城开的试霜堂,在别处也有,我也烧过几家、拆过两三处。”

“试霜堂所执学说,分明将北疆诸部族斥为‘蛮夷’、‘未开化之民’,言其不足为惧,纵有乱我者,以纵横手段引之自相残杀便是了。”

萧朔缓缓道:“杨阁老在朝中尚有官职,享大学士供养。却不辞辛劳,冒充襄王所部来这朔州城内,是为了所谓‘纵横手段’么?”

杨显佑见了商恪的令牌,心中方寸已乱。眼看那金人统制听了这一句,看向自己的视线里杀意暴涨,更觉喉间泛寒,怔坐在座椅上。

金人统制阴沉沉盯着他:“你还有何说法,莫非他说得都是真的不成?”

“统制明察……不论他如何巧言伪饰,此时当真不便出城。”

杨显佑攥了掌心冷汗,低声道:“朔方军以逸待劳,近来又有马匹补充,拐子马……拐子马不是对手,此时出城自寻死路。这几人是中原奸细……”

“你才像是中原奸细。铁浮屠在城内根本施展不开,朔方军早将壕沟填平了!”

刀疤始终在萧朔身后侍立,此时闷声粗气开口:“再不来救,真要等中原大军合围吗?”

“铁浮屠在城内施展不开,可中原人却也灭不了他们。”

杨显佑低声:“中原禁军战力羸弱,声势浩大,只能充数而已。只要沉住气,等——等襄王援兵到,胜负未可知……”

萧朔缓声道:“杨阁老心里不是清楚,襄王援兵到不了了么?”

杨显佑打了个激灵,终归语塞,停住话头。

“王爷说,既然两家合谋,就该有诚意,免得旁人拿此事来作伪周旋。”

萧朔同金人统制拱手:“我们的援兵到不了了,只能拼死助铁浮屠一搏。襄王再三思虑,决心据实以告。是战是退,贵军自行决断。”

“好,襄王痛快!”那金人统制狠狠将金杯往地上一摔,“这才有些枭雄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