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低头:“臣妄言。”

皇上叹了口气:“朕不是训你……你要守边境也好,赞同重订边境议和也罢,都并非最要紧的。”

皇上看着他,蹙了眉道:“千里之外的事,纵然要紧些,又何必这般激切,在朝堂之上吵得不死不休?区区边境,去也好留也罢,不妥再议就是了。这般全无章法闹成一团,又是在冬至大朝,岂不是令皇家颜面扫地、整个朝堂也难免蒙羞么?”

萧朔眼底冷了下,敛目掩净了,低声道:“原来陛下说得是这个,臣明白了。”

“你虽有品级,却还未入朝掌事,这些事都无人教导。不懂这些,倒也不该苛责于你。”

皇上笑了笑,神色无奈:“昨日之事,是朕处置得偏激了,朕同你赔礼。”

萧朔摇了摇头:“跪一跪,叫臣长个记性罢了,又没什么事。”

皇上见他总归识趣,脸色终于好看了些,喝了口茶,又笑道:“朝堂之上不比以往,朕再偏袒,若半分也不处置你,总归不妥。你能体会朕的心思,朕便觉得甚是欣慰。”

“至于你方才所说,没能守住你父亲的威名,也不过是你如今年纪尚幼,不曾掌事罢了。”

皇上道:“若再有人拿这个刺你,你只管来同朕说,朕替你撑腰。”

萧朔躬身行礼,应了句是。

皇上摆了摆手,叫来内侍,拿过一块腰牌:“不过朕倒也被提了个醒,你如今的年纪,也该管些事,不能随着性子想逍遥便逍遥了。”

萧朔抬眸,看着皇上手中殿前司都指挥使的腰牌。

那块腰牌是纯金制的,已显得颇陈旧。沉甸甸压在手里,其下坠着的红穗也已褪了大半颜色,只在几处有格外深的痕迹。

“朕原本想给你做个新的,后来想想,你大抵更想要这个。”

皇上缓声道:“你应当也知道,自朕当年替先帝代理朝政起,殿前司都指挥使的位置便始终空置着,这些年来,就只有都虞侯代管。”

萧朔看着那块腰牌,繁复朝服下的肩背绷了下,袖中的手无声紧攥成拳,重新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