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靠着萧朔胸肩,被暖意结结实实裹着,困意悄然翻上来。

他今日在醉仙楼约见开封尹,看似成竹于胸,其中要耗费的心力却不比打一场仗轻巧。

卫准这样的人,不能用施恩胁迫、不能以言语拉拢。若非将旧伤陈疤撕开,将和着血的情义剥出来给他看,只怕仍会游离着两不相靠。

蔡老太傅知道学生的用意,有心帮忙,却没想到云琅自己竟一时险些没能撑得住。

云琅见萧朔平平安安出了宫,一颗心便已落下,此时念头也落定,心神便也跟着悄然涣开,眼皮渐渐坠沉下来。

萧朔拢住云琅的手,握在掌心,再碰上云琅唇畔,呼吸却蓦地一窒。

他倏而撑坐起来,才要起身,被云琅抬手扯住:“没事。”

云琅向来能忍,萧朔蹙紧了眉,仍被方才隐约察觉的血气引得心底不安:“去叫梁太医看看,你——”

“就只是积的淤血,今天吓唬开封尹,不愿露怯,故而强压下去了。”

云琅半阖了眼,仍拽着他:“这会儿吐出来就没事了,我有数,用不着紧张。”

萧朔眼底一片晦暗,他尽力不去让自己想云琅这些年究竟过得什么日子,能把这句话说得这般寻常,压着性子坐下来:“云琅。”

“亲得正带劲。”

云琅挺不高兴:“你这便跑了,又找了旁人来添乱,我才要活生生怄出三升血……”

萧朔终归拗不过他,只得自行诊了云琅脉象,眉头仍未彻底松开:“不必憋着,都咳出来。”

云琅在他袖子里摸了半天,翻出块帕子,痛痛快快咳净了压着半日的血气。

萧朔牢牢扶着他,递过盏茶,抵在云琅唇畔。

云琅懒得半分也不想动,借着他的手含了口茶,漱了漱吐在空盏里:“梁太医都说了,这是郁结开解、沉疴消散,你别疑神疑鬼自己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