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准道:“皇上又醉心牵制平衡之术,宰相被枢密院牵制, 枢密使掌军,招兵却要听政事堂的,钱粮军费又都在三司手里。”

卫准低声道:“如今朝堂之上,官职差遣全不在一处。人人只管扫门前雪, 互不通气, 职权又多有繁冗重叠……”

“故而皇上如今手上, 其实没几个人真正可用, 只能打起了琰王的主意。”

云琅收回目光, 朝他笑了笑:“这些我们倒是知道。”

云琅叫人撤了两盏冷茶, 又斟了第三盏, 推过去:“卫大人与杨阁老走得近, 可还知道些我们不清楚的?”

卫准攥了下拳:“下官并非——”

他静了片刻,苦笑一声, 叹了口气:“我与杨阁老走得并不近, 只是如今仍忝列着开封尹职事, 守着汴梁腹心之地,被他们格外重视些罢了。”

云琅剥了个栗子,搁在桌边, 视线落在他身上。

卫准道:“云将军知道‘试霜堂’么?”

“大略知道。”云琅这几年走遍各处,闻言点了下头,“取‘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之意,是出资扶助寒门的,只要有心读书科考,缺钱给钱,断粮管饭。”

卫准闻言怔了下,失笑:“但凡试霜堂,一律开在官府都探查不到的穷山恶水,找是找不到的,只有重病半死、只剩一口气的,才会被抬去救治安抚。”

卫准不料他连这个也知道,若有所思:“云将军连这个也知道,看来琰王这些年虽然看似闭门不出,也有自己探查的办法。”

云琅不以为意,笑了笑:“大人接着说。”

“试霜堂专救几乎没有生路的寒门学子,延医用药,将人救活后考较学问。若是实在不开窍、书读得不扎实,便扔出去自生自灭。”

卫准道:“若是书读得好,又有天资,就如云将军所说,只要有心读书科考,三餐用度皆有供应。”

“凡是入了试霜堂的学子,皆有名师悉心教导,待学问好了,便送去应试科考。”

卫准苦笑道:“这些人来时已几乎没有生路,再造之恩、再生之德,如何能不设法报答?纵然此后察觉出端倪,也早已来不及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