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绑架

“俺们认识,上面有大豆。难不成是买给老叔喝的?”看向张爷爷。

张爷爷嫌弃豆腥味:“我喝这玩意干啥。”

段老三还是不懂他们奇怪的点,“我不知道好运妹子他们跟老人家住一块。这是买给大兄弟的。”

“娘啊,跃民啊?”有人惊呼。

张跃民笑吟吟接道:“别这么客气,喊我名字就行了,叫啥娘,我又不是女的。想叫也是叫爹。”

众人的视线从段老三身上移开。先前说话的人明显懵了一下,回过神就骂:“我砸死你个混小子。”骂咧咧就脱鞋。

张跃民拉着梁好运回屋。

“有种别跑!”

“他没种!”外面太热闹,张跃华在厨房待不下去,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笑嘻嘻道:“他有种还得再过几年。人家医生说了,不能着急。你咋比跃民还着急呢?”

那女人立即转向张跃华,“你给我过来!我不撕烂你的嘴!”

张跃华问段老三:“车里还有啥?”

“还有我的提包,拿出来就行了。”

张跃华拿出黑提包,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就关大门回屋。

乡邻乡亲可没就此走开,反而指着紧闭的大门,嘀嘀咕嘀嘀咕,像是怕屋里人听不见似的。

可不论他们怎么嘀咕,门始终关着。

有那心急的忍不住问张忠武的妻子,“赵红嫂子,你说那个胖子能给跃民他媳妇多少钱。”

“人家买这么多东西,还要人家的钱?你咋这么不知足啊。”赵红嫌弃。

那人忙说:“我是说好运。”

“你要说好运,那就更不可能。”赵红道:“大爷又不缺钱。”

那人道:“瞧着那个胖子是个大方的,他硬给好运还能不要啊。”

“我猜得给一张大团结。”有人按耐不住。

有人摇头,“光过来就买这么多东西,一张大团结,哪拿得出手。要我说,能凑一把手。”

“你们忒没见识,他们城里人把面子看得跟命一样重,我说至少得十个数。十全十美,多好听啊。”

有人连忙接道:“对对,听说捡到钱都给一成。好运这不光帮他夺回钱,听说要不是好运出手,那胖子得被人划掉两斤肉,咋着也得十个数。”

赵红心里不大好,连忙戳戳张忠武,回家!

张忠武过了屋角就问:“咋了?”

赵红小声说:“他们的话你没听见?照他们这么猜下去,明天就得有人找大爷借钱。你回头得给大爷提个醒。”

“那你说那个胖子能给好运他们多少钱?”

赵红朝他身上拧一下,“给啥给。好运要他的钱,还用等到现在?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见钱眼开。”

“可是你刚才——”

赵红:“我那是提醒她以后别这么傻。之前都把人给拒了,现在又要,好运跃民他们成啥人了。”

“那咋一直不出来?”

段老三吃饭呢。

本来段老三是想吃过饭再来。

他媳妇非说,到时候见不着人,改日还得再去一趟。

段老三想到乡里人忙,觉得他媳妇说的有道理,反正他有车来回也快,谢过梁好运回家吃也行。

结果啥都想到,就是没想到梁好运他们忙了几天,好不容易闲下来,就没起那么早。

张爷爷问他吃了没,他本想客气一下,肚子咕噜一声,把他的话憋回去。

热的馒头不多,又多了蹭饭的张跃华,梁好运炒好鸡蛋,就下四包方便面,盛两盆,段老三和张跃华一人一盆。

段老三生意人忙的很,方便面要么泡,要么揉碎了撒上调料干吃,啥时候放在锅里煮过啊。

本以为梁好运不会吃,段老三初次登门,又不好说什么,怕梁好运多想,就等她把面条煮坏了,再提醒她不能煮。

煮的方便面没坨,油光锃亮,香味扑鼻。段老三惊呼,“这面还能这么煮?”

“不行吗?”梁好运装傻。

段老三索一口,比他泡的好吃,“可以,可以。我之前就觉得你这大妹子跟一般人不一样,没想到还真是。面都能被你煮成这样。”

张爷爷连忙说:“别这么说。她还小,不禁夸。”

“我没夸大妹子,我说的是实话。”段老三道。

得嘞,他还不如不说。

张爷爷放弃,“吃面,吃菜。刚分家,还没拾掇好,没啥菜,你凑合着吃点。”

“没事。”段老三刚进来就发现,西边那堵墙有些地方的泥还没干,“分的好。您老别嫌我说话难听,你那个大孙女,可不好相与。”

张爷爷笑着说:“你不说我也知道。刚刚听跃华说你是搞批发的,都批发啥?”

段老三从不干违法的勾当,不怕他们知道:“啥赚钱我批发啥。最近倒腾磁带,偶尔也捎几件衣服——”

“衣服?”张跃民放下勺子。

张爷爷看向他,衣服咋了。

“我没跟您说吗?”张跃民故意问,“好运会做衣服,只要是她见过的,都能做出来。”

“咳!”

段老三连忙捂住嘴。

张跃民皱眉:“你不信?”

张爷爷很想说,我也不信!碍于有外人在场,怎么着也得给他孙子留点面子。老爷子不光没说,还瞪一眼忍笑的张跃华。

段老三擦掉嘴角的面,连连点头:“我信,我信!”

“你信还说两次?”张跃民瞥他一眼,就转向他爷爷,“我这两天就想跟爷爷说,回头去市里给好运买个缝纫机。好运以前是用手缝,不会用缝纫机,让她先学,等学会了,咱们一家的衣裳都交给好运做。你们要是觉得做的还可以,以后就去城里出摊给人家做衣服。”

张爷爷和段老三互相看了看,跃民这孩子不是开玩笑啊。

段老三收起脸上的嬉笑:“大妹子,你真会做衣服?”

梁好运仗着她奶奶不在,梁守义两口子见不着外人,梁好佳又不了解原主,没人知道她的深浅,很是淡定的胡诌,“我打小手就巧,我奶奶说我要生在旧社会,能去绣龙袍。我以前特别想上高中,考东方纺织工学院学服装。我奶奶说,我大爷大妈不可能供我读高中,我才改考中专。”

几人不由得想起梁好运前二十年的遭遇,就连张跃华的表情也变得格外凝重,室内的气氛也十分沉闷。

段老三的面暂时吃不下去,放下筷子,道:“大妹子,我没别的意思,就问一个问题,你知不知做衣服不光要有缝纫机,还得有一个机子?”

“锁边机?”梁好运问。

这东西段老三的媳妇以前都不知道,还是听他说的,“看来你真了解过。”

“其实不用。”梁好运道:“有双针就行了。”

段老三:“缝纫机上放两根针?”

“一根针两个头,用熟了都可以用缝纫机跑花纹。”梁好运指着她新衣服上的点点梅花瓣,“这就是用双针跑出来的。”

张跃华不禁说:“好运还真懂啊。”

“这些我都没听说过,肯定比我懂。”段老三转向张爷爷,“我看缝纫机就别买了,回头我——”

张爷爷连忙打断他的话:“不用不用,别看我们是农村人,不差钱。”

梁好运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段老三家在哪儿,不想跟他牵扯过深:“我们家不止有一垧地,我爷爷还有退休工资。”

“难怪啊。”段老三总觉得他跟村里老头不一样,“不知您老以前在哪儿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