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假作不耐:“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一旁的殷太后微微皱眉,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下了朝殷怀脱了外衫,发现自己出了一身虚汗,每次上朝听朝中大臣朝的不可开交,他连劝架都插不上嘴,偏偏每个人吵完又要让他评理。

他现在没有功夫去搭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这几天除了上朝外,他一门心思盘算着之后要如何跑路。

自己要怎么才能绕开身边的人秘密在宫外置办宅子呢?

三进六院是基本标配,丫鬟仆人也是少不了,殷都他是待不了。最好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自己就过着神仙般的逍遥日子。

当了一辈子的打工人,来到这个世界后也要当高级打工人,而且随时性命不保的那种。

他要跑路,头也不回的那种。

但是眼下也有眼下的头疼事。他想要置办些地产,必须要甩掉重苍和平喜二人。

为了掩人耳目他特意戴上了帷帽,穿上了一袭烟青薄衫,有几缕乌发垂落,倒真像是出门踏青游玩的公子哥。

他出宫时已经是天色傍晚,身为一国之君,是不可能单独出宫,于是身边只跟了平喜重苍二人。

平喜还好,可重苍不知为何,怎么也甩不掉,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的地步,自己但凡离开他视线半步,他便立马警觉。

所以为了摆脱他,自己只好撒了个谎,说自己要找地方如厕让他在原地等着,不必跟来。

江上有画舫停靠,灯火通明,秦淮夜景,殷怀寻了个挂着朱色灯笼的画舫上去。

“抱歉,在下来迟了些。”

等着他的是位中年客商,手中正抱着几位美人,看见他来连忙招呼他坐下。

“这有什么,既然是贵客,也不必扯那些虚礼了,直接落座吧。”

“地契都在这里了。”

“这个可是个好地方,就是离殷都有些远,地处比较偏僻,不过当地还算富足。”

殷怀将地契收入怀中,笑吟吟道:“不碍事,远些有远些的好处。”

正事办妥后,两人便开始吃酒玩乐,殷怀身边围了一群莺莺燕燕,他一向对美人怜惜,不过此时心思却不在这些上,而是全神贯注的听着这商贾的话。

“这江上啊还有些好玩的去处,就在江中央有个楼舫,足足有三层楼高,是以前水师海战留下来的,翻修后用作水市商贸的场地。”

殷怀刚想婉拒,紧接着又听到他继续说,“这集市上好玩的东西可就太多了,有西域来会发光的杯,有江湖术士买的各种灵丹妙药,有会跳舞的双头蛇,还有模仿千面的□□。”

殷怀心中微动:“□□?”

“对啊,江湖上流传的邪门歪道的玩意儿,戴上去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简直像换了张脸似的。”

殷怀一下来了精神,站起身往外走:“那就去看看。”

客商领着他出了画舫,两人勾肩搭背走在廊间。

距离他们所在的画舫不远处停着另一艘画舫,与其与船不同,它未悬挂任何彩灯,只静静的悬浮在水面上。

画舫上有两道人影正在对酌,其中一道身影正是之前在朝堂上直言不讳的冯章。

“也不知我在朝上说的那番话陛下听进去半分没?”只见他愁眉紧锁,显然这些天实在不好过。

他面前坐着的青色身影替他斟上了酒,语气淡淡,“你做了为人臣子的本分,其余的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柳相大人说的是,是我多虑了。”

他对面的柳泽微微一笑,若是有旁人在这,肯定不会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

柳泽作为朝中旧贵族拥护的势力,怎么会和号召要变革兴新贵的冯章在一起?

听到冯章回话,柳泽又是一笑,目光不经意一扫,掠过对面画舫某个熟悉的人影上,不由微微一怔。

“柳相大人,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