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的日常就是泡在帝流浆里游泳, 偶尔会跑出池子的范围翻·墙上瓦, 然后就会被发现我越狱的白虎伯伯提溜回来教训一顿,又丢回池子里。

每次我被白虎伯伯训斥, 大黑蟒也会被抓到旁边, 默不吭声的跟着被训。因为大黑蟒是看守着我的妖, 我跑了他却没有及时发现,当然要受罚。

开始我全凭自己高兴着来, 后来黑蟒因为我被训多了, 我也就不乱跑了。

在帝流浆池子里泡了一百来年以后, 我终于破壳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失踪了一百多年的父亲突然回来了。

他送了我一块玉牌, 刻上了衔玉二字, 说这就是我的名字,从那以后我便叫做卫衔玉了。至于为什么不跟父亲姓却跟了爹爹姓,父亲说我是我爹爹唯一的血脉, 又是生生挨了一刀吃尽苦头生下来的,应当随他爹爹姓。

父亲来看了我以后没待两天就又走了,我扯着父亲的衣角,很不舍得他走。他蹲下身和我对视着说:“等我将你爹爹的神魂碎片收集完了, 我就回来带你见你爹爹。”

父亲这一走就是七千多年,我已经从那个刚破壳的小崽子变成了镇守一方的大妖。陪着我长大的黑蟒也从蛟化龙, 成了一条正儿八经的黑龙。

这七千多年我也不是没试过去找父亲,可是姑姑却找到我, 跟我说:“你别去打扰你父亲,他现在眼里只有你爹爹,你去了也没什么意义。”

我当时很难过,但转念一想,父亲亲眼看着爹爹魂飞魄散,其实比我难过了不知多少倍。

我有爱我的姑姑,有严厉却疼我的伯伯们,有一大家子的亲人,有偶尔会带着师祖回来的鲲鹏干爹,还有一个竹马竹马的黑龙,而父亲除了爹爹什么都没有了。

从那以后我就没想过去找父亲了,只是心里盼望着哪一天,父亲真的会领着我从未见过面的爹爹回来,那样我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

妖族的寿命很悠长,七千多年不过是弹指之间,在某一个平凡的早上,父亲突然行色匆匆的回来了。

“帝流浆在哪里?”

父亲太久没回来了,早不记得帝流浆池子在哪里了,所以一回来就找玄武伯伯找帝流浆池子。

我跟在父亲的身后,他完全没有认出我,又或者说根本就没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喘的将一具没有生气的躯壳放进了池子里,然后极其温柔的为那副躯壳撩着散乱的额发别到脑后,目光是我从未见过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