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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里孩子日渐消瘦时,他确实没诊出什么,这事儿旁的郎中皆可印证。但孩子夭折那日,确实是中毒之象,只是他受人威逼利诱,没说实话,还拿调理的药方拖住邹家,免得再请郎中徒生事端。

刘氏听罢,当场险些疯了。

回家后,她当即与邹青商议,写了状子欲到县衙讨个公道。

谁知隔日邹青就变卦了。

说孩子平白夭折,他也心痛之极,但若是立案审查,难免要请仵作验尸,实在折腾无辜的孩子,劝刘氏打消这念头,莫再追究。

刘氏哪里肯?死活都要去县衙鸣冤。

邹青见拗不过她的固执,索性将她锁在屋里,不许出门。

也是刘氏性子坚韧,眼见丈夫突然变卦,丝毫不顾忌死去的女儿,便咬牙强忍悲痛,寻机逃出,揣着状子连夜赶到万安县衙。因着丧女之痛、夫家背叛,在徒步走了一夜后,形貌甚是凄惨。

沈有望不敢怠慢,当即立案。

结果才问出了个大概,邹家就来人了——是刘氏的丈夫邹青。他说刘氏从前就有些脑子里的病根,遭了变故后说话疯癫,臆想成片,其实并没这档子事儿。那孩子只是生来体弱,受了点病没扛住,并非遭人陷害中毒而亡。

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休。

沈有望安抚住邹家人,暗里派衙役去寻刘氏口中的郎中,得知那人早已逃之夭夭,丢下整个家业不知所踪。且据邻里所言,先前确实有个妇人深更半夜地闯进郎中家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翌日清晨郎中就背着包袱走了,八成是为躲避那疯妇。

如此一来,刘氏所言庶几可信。

——若郎中不是心怀鬼胎,被人夜闯民宅持刀威胁,尽可寻衙门帮忙,何须丢下家业跑得无影无踪?

而邹青那般狡辩态度,显然是有猫腻。

沈有望暂且拖延,命衙役迅速去邹家住处暗里打听,得知那女孩出生后被刘氏视若珍宝,极为疼爱呵护。倒是那邹青,虽然也曾有慈父之举,因心里盼着生个儿子继承香火,在女儿夭折后,并不似刘氏悲痛欲绝。

家里老人颇嫌女爱男,亦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