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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想去海边玩吗?眼下一切都打点好了,我带你去。所以,我这样安排,夫人可高兴吗?”沈长明垂眸望着她,露出了个温柔的笑容。

怎么这么突然?还有这种好事?真的可以出去玩了?江槿月眼前一亮,连带着语速都快了三分:“当然高兴!王爷你真好!不不不,我就知道星君大人对我最好了!”

沈长明:“……”

所以就是不管叫什么都不愿意叫夫君,对吗?这两个字是什么洪水猛兽吗?明明都拜过天地了,还是这么让她唯恐避之不及。

她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稍纵即逝的不满,只靠在他怀里偷着乐,虽说人还在王城,心已经彻底飞走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掌管幽冥界?好好做她的幽冥尊主?要为地府效劳?论资历,她远远比不过判官大人;论能力,地府有的是比她会批案卷又逆来顺受的鬼差;论法力……

呃,总之,她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凡人罢了。无非是寿数比别人要长上那么一丁点,还会使一些小法术,又碰巧有那么两件不成器的法器,她哪里能承担得起这等重任?

她抬眼望向他,在心底暗暗想着:不如和他一起做个自由自在的乡野闲人,从此只过琴瑟和鸣的悠闲日子,如此才是人生第一大快事,才算不负这矢志不渝的长情。

耳畔车轮辘辘声不绝,迎着金秋暖阳,他们在短暂的停歇后,再度携手踏上了新的旅程。

轩平城外驿站旁的树荫下,三道高瘦身影目送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连绵远山之间,这几道身影之后似还有数不清的阴影相随。

眼见着他们的尊主说走就走,黑白无常对视一眼,很明智地选择了闭嘴,谁也没敢惹判官生气,只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看得热泪盈眶的城隍爷。

想到他们两个是如何历经艰难险阻却始终不离不弃,这才终于有了今时今日的好日子,城隍正是感慨万千,却冷不防被黑白无常盯得冷汗直流。

无奈之余,城隍只能上前试探着劝判官:“大人啊,不如就让他们高兴一阵吧,他们从前真的太苦了啊,就是玩上一两百年也是不妨事的。”

“哼,由他们去吧,等她玩够了总归会回来。等她的孩子出世,地府又多一个能干活的人。”判官捋着胡须,难得大度地拂袖转身而去,边走边笑着拍了拍城隍的肩,“老友,一同去喝酒吗?”

今日真是邪了门了,判官竟然破天荒地没有生气,鬼差们不由欢呼雀跃,手舞足蹈地跟着他们转身而去。

一阵阴风刮过,人间的小小驿站又恢复了昔日的宁静,恰如山上古朴静谧的城隍庙,正平静而温柔地目送着两个远行客。

同一时刻,江槿月正枕着沈长明的肩膀小憩,好不容易才生出一丝困意来,却忽而幽幽睁开了双眼,撇撇嘴道:“判官大人当真不错,这就算计上我们的孩子了。”

这天上地下,但凡是她想探听知晓之事,还没有能瞒过她的耳目的。她本想看看判官会否大发雷霆,谁知就被她听到了这种混账话。

“倒是意料之中,只是有一点他没有算对。”沈长明随手把星盘搁在缚梦和九幽令中间,回头对她一笑,“我方才闲来无事便算了一卦,大概能多两个替他干活的人。”

闻言,江槿月若有所思地垂下视线,半晌才阖目而笑,阳光透过车帘照亮了她的眉眼:“那么,来年我们先带他们去东岳山看花,再带他们回地府玩吧。对了,孩子的名字可起好了吗?”

“嗯。男孩叫修远,女孩叫念月。”沈长明轻声笑着把她揽在怀里,一字一顿道,“我虽爱世人,可我更爱你。生生世世,我只爱你。”

“我也一样,始终如一。”江槿月与他眼底的自己两相对望,悠然而笑,只一眼便仿佛看尽千载岁月、历经万千风波。

江南,落英镇。

时维九月,前些日子镇上新搬来了一对外乡夫妻,两个人举手投足间均是气质出尘,又都生得样貌昳丽无双,实在不似普通人。

最为难能可贵的是,他们二人感情甚笃,整日近乎形影不离。那位自称姓“慕”的公子更对他家夫人好得没边,二人闲来便去湖心泛舟、古桥垂钓,真真是羡煞旁人。

这江南小镇虽不大,可作为镇上最为热闹的中心地带,集市仍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故而有什么消息都传得飞快。

这一日清晨,出门买糖葫芦的江槿月与邻家大婶们在此狭路相逢。她原以为自己才来不久,认识她的人应当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正好能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地散散心。

谁承想这小镇就芝麻大点地方,街坊邻里就没几个陌生面孔,她那些“丰功伟绩”早就传开了。邻居们一个个又是古道热肠,见了她便上前同她寒暄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