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狻猊一对乌黑的眼眸熠熠生辉,轻轻蹭着她的手背,似是想叫她不要担忧。

身后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狻猊机敏地竖起耳朵,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红衣姑娘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便轻声问:“星君大人回来了,这么快?”

“嗯,我才从人界回来,听牛头说尊主独自在忘川河畔坐了数个时辰,可是有什么心事吗?可以和我说说。”

他今日仍身着一袭广袖白袍,温厚恭敬地对她点头致意,负手立在她身侧,安安静静地等着她回答。

“心事?没有啊,只是我翻遍地府典籍也没有找到关于那只妖物的记载。”小姑娘把手中的书册递给他,怏怏不乐地伸了个懒腰,“无奈之下,我只好翻翻人间的话本,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了。”

江槿月:“……”

这思维跳脱到她本人都得甘拜下风,连仙神的典籍案卷上都没有只言片语,话本上还能有吗?

随手接过那册话本翻了几页,星君不免垂首失笑:“看话本,那还真是……出人意料。所以尊主有新的发现了吗?”

“当然没有,否则我早该告诉你了啊。”小姑娘答得面不改色,顿了顿又询问道,“你可知那妖物为何会缠上你?它想毁去你的命魂,你们一定是有深仇大恨的。”

“我并未见过它,只知它想抢夺星盘。星盘能推演万事,落到有心人手里,难免被他堪破天机。”他低头凝视掌纹,一脸平静,“故而,我自知不是妖物对手时,便已将星盘毁去,免得后患无穷。”

合着那只妖物闹了半天不仅赔了性命,还只抢到了个破星盘?江槿月嘴角一抽,仔细想想又觉得此事疑点颇多。

妖物若仅仅是为了星盘而来,缘何要对星君赶尽杀绝?如果他的星盘已经被毁了,那丞相手里的那个又是什么?赝品?

听完他说的,小姑娘大约也没什么头绪,便随口问道:“没了星盘,对你会有影响吗?地府无主的珍宝法器不少,若有看得上的,你可以随意挑。”

“影响不大,无非是推演结果变得模糊、不再详尽。其实我一贯不爱窥探天机,如此反而省事多了。”他满脸淡然,倒是毫不心疼,转而问道,“尊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红衣姑娘眉头紧锁,仿佛仍有心事,只下意识地点点头。

他立即收起嘴角笑意,正色道:“你离开幽冥界,究竟会招来什么祸患?若此举会伤害到你,那你又何须为我做到这个境地?”

“祸患嘛,我也不知道,这是判官大人说的。可是你看,近来不都风平浪静的?”小姑娘瞥见他满脸藏不住的愁容,把手一摊,“大人不必在意,我从来想做便做,从不计后果。”

他微微摇头,一脸认真地做出承诺:“或许尊主是只想顺心而为,可我此生不愿亏欠任何人,无论尊主为何出手相助,我定要报答你的恩情才是。”

开始了开始了,他亘古不变的报恩理论又来了,不愧是他。

“报答恩情?”小姑娘低声重复着,眉头一挑,抬眼与他对视,反问道,“既然星君大人与我如此见外,我倒有一事不明,正好请大人替我答疑解惑。”

见他颔首默许,红衣姑娘轻轻启唇:“据我所知,早在数月前,天界有十余位神将说要领兵来我幽冥界闹事,为那个……就是在地狱的那什么神官来着?”

“尊主是指,玄阳神官?”听到这里,星君当即了然,一双剑眉微扬,浅笑着等她的下文。

“啊对,要为他讨个公道嘛。我听说他们声势浩大,集结了不下百位神将。临出发前,是你骗他们说卜算结果为‘绝无活路’,没准还要赔上千年修为。如此,他们才打了退堂鼓。”

越往下听,他脸上的笑意愈发高深莫测,最终只故作疑惑地反问:“确有此事,可尊主为何要用‘骗’字?卜测结果正是如此,我不过如实相告,好叫他们莫要白白送死罢了。”

“纵使是仙神,也不该在我面前撒谎啊,星君大人。”小姑娘歪头端详了他须臾,耸了耸肩,“那么,你既认为行事都得有缘由,那你又为何要帮我呢?”

此话一出,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竟会硬生生把口齿伶俐、处变不惊的星君问得哑口无言,两个人就这样莫名陷入了沉默。

看着他变化莫测的脸色、张口欲言又止的模样,江槿月亦是满脸疑色,心道这个问题分明普普通通,怎会把他难住?

思虑良久,他终于就地编出了两个理由:“一来,本是天界理亏,他们不该再惹是生非。二来,他们本就不是你的对手,一入幽冥界又要法力受限,岂非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