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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没什么巧的,丞相设宴,太子会来可谓再正常不过了。来不是他的错,非要往人跟前凑、给人添堵,就是他的错了。

一月不见,太子殿下风采依旧,长得人模狗样的,只可惜他心思不正。江槿月本就对他多有不满,看到他这张脸,又记起幻境中的他,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还妄想戕害手足。

俗话说三岁看到老,想必如今的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笑嘻嘻,指不定一肚子坏水。想到这里,江槿月垂首不语,只希望他赶紧离开。

看出她对自己的嫌恶,太子脸色泛青,咬咬牙质问道:“槿月小姐从没给孤一点好脸色,马上都要是一家人了,你就非要这样吗?”

这话说的,谁想跟他做一家人?江槿月装作听不懂,摇摇头否认道:“殿下莫要多心,我性子冷清,向来不爱说话。”

他们这边闹出来的动静自然逃不过旁人的耳目,一时间众人莫不瞩目于三人,虽不敢高声议论,却已然窃窃私语了起来。

开始了开始了,王城里新的风言风语又要出现了。

江槿月没好气地一翻白眼,见太子仿佛还要开口,她忍无可忍地上前一步道:“近来城中谣言四起,说我假装清高,明着拒绝您,却暗中与怀王殿下私相授受。此等不实传言,殿下可听到了?”

这种没凭没据的话传得满天飞,实在有损她的名声。虽说她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可她怎么想都觉得,这种谣言多半是太子传出去的。

且不论太子从前就干过这种混账事,现今除了他,世上也再没有第二个人会这般无聊。

有道是忍一时越想越气,今日既是太子主动挑事,就怪不得她不给人留面子了。

听她大大方方地提起这些,太子一时语塞,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沈长明当即了然,挑眉笑道:“私相授受?我们从未逾矩,只是一见钟情罢了,或许是有前世的缘分在吧。”

江槿月点头附和,眼角含着笑意,语气却冷到了极致:“我与王爷堂堂正正,架不住某些人嘴欠,非要给我们泼脏水。这等行径实非正人君子所为,太子殿下以为呢?”

在座的各位大臣都纵横官场多年了,一听她这话就明白,她这是在兴师问罪,一时神色各异。

太子也听明白了,冷笑一声,与她针锋相对:“既然你们清清白白、堂堂正正,那当然最好,又何必在乎流言?良禽择木而栖,孤以为,这很正常。”

好一个良禽择木而栖,真不知他是在骂他自己草包,还是在骂她只知趋炎附势。沈长明神色一冷,正要开口,江槿月抬手拦住了他,背过手微微一笑。

虽是在笑,但眸中泛着寒意,怎么看都叫人觉得她这假笑满含着嘲讽的意味。

“说到清清白白,倒叫我想起一事。上月,太子殿下看上了城西茶肆老板之女,竟派人强抢民女。可怜那姑娘性子刚烈,最终被你逼到以死明志。”

她说罢,微微眯起眼眸环顾四周,又冷哼一声重复道:“人家是清清白白女儿家,您可是堂堂正正太子爷?”

一听这话,有人面露愕然之色,有人羞愧到低下了头。太子怔了怔,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从哪里听来的这种胡话?她的死与我何干?”

哪里听来的?她自然是在地府案卷上看到的。那姑娘死后怨气深重,一到地府就哭天抢地,硬要判官允她回人间报仇雪恨。

小门小户的姑娘家,一朝入了太子殿下的眼,当街被人强抢了去,无论太子愿不愿意给她一个名分,流言蜚语都再不会断绝。

这难道不是把人往死路上推吗?姑娘家的名声,在他心中真就如此不堪一提。

江槿月冷冷地斜了他一眼,语气淡淡:“您是尊贵的太子殿下,您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闲言碎语堪比最锋利的刀刃,本就是能杀人的,您不妨低头看看自己的满手血腥吧。”

闻言,太子顿时面目狰狞,目光中多了几分怯意,咬着牙一言不发,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您以为给些银两就能堵住这悠悠之口吗?什么对人家一见钟情?不过见色起意罢了,倒也不必往脸上贴金。”江槿月抬手拢了拢发丝,抿唇讥讽道,“太子殿下,我自问清清白白。你又敢说,你良心能安吗?”

她字字句句一针见血,声音虽不大,却说得掷地有声。望着眼前身形纤弱的姑娘,太子没来由地慌乱了起来,口不择言:“孤并未害人性命!我大凉男子有三妻四妾本就合情合理,更何况孤还委人送去聘礼……”

一片死寂中,江槿月极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边笑边嘲讽道:“呵,聘礼?是所谓的皇后娘娘所赠的紫砂壶吗?寻常人家纳妾,虽无三书六礼,也讲你情我愿、名正言顺,断断没有强抢的道理。太子殿下,您可真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