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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都没说是哪句话,她就急着否认,沈长明不由啼笑皆非,故作惊讶地反问:“父皇他还能说什么?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他哪有心思管这些?只会说由我高兴,只要我想清楚了就好。”

四下一片寂静,过了半晌,江槿月才终于回过神来,一脸惊恐地问道:“什么叫由你高兴?皇上的意思,是他打算隔岸观火,反倒要你去冲锋陷阵吗?岂有此理,他可是帝王!”

堂堂九五之尊,竟要自己的儿子去和老奸巨猾的佞臣斗个你死我活?简直莫名其妙,也算是把权力制衡做到极致了。

“什么隔岸观火?你我的婚事,当然只能我亲自上阵,还有谁能代劳?”沈长明无奈地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略加思索后笑吟吟地补充了一句,“明日一早,赐婚的圣旨就会送去江府。届时我们顺势去一趟,也算合情合理。”

江槿月半晌没应答,只在心里叹了一声,心道如今丞相在旁虎视眈眈,朝中宛如一滩浑水,他竟还有心思为了这种事入宫?

大敌当前竟仍满心儿女情长,简直主次不分。

犹疑片刻,她又觉不对,抬头皱着眉头疑惑道:“回江府?不对,我一点都不想从江府出嫁。到时候还得跪江乘清,他晦气,我也晦气,何必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自然不会让你受委屈。只是江大人如今病入膏肓,这病症似与鬼魂脱不了干系。于情于理,我们都得去江家走一趟。”沈长明起身走到她面前,微微一笑,“他若死了,你得为他守孝三年,未免夜长梦多。”

原是如此,听着倒是更晦气了。江槿月想了想,只好摇摇头将九幽令置于石桌上,摇摇头缓缓道:“也罢,就当我略微报答他的养育之恩吧,今后我与江家再无瓜葛。”

次日清晨,天才蒙蒙亮,两个不速之客就带着侍卫们浩浩荡荡地到了江府外,惊得两个守门的家丁连瞌睡都醒了。

忌惮于沈长明的身份和他们身后数十个侍卫,到底没人敢拦他们,家丁笑呵呵地走上前来,望着江槿月和她身畔巍峨的靠山,拱手相迎:“大小姐,您有些日子没回来了,老爷记挂得很呢!”

江槿月微微颔首,一眼就看到了家丁胸前明晃晃的符篆,不由觉得莫名其妙,哭笑不得地问道:“府上究竟发生何事了?符篆可不是这么用的,你这样贴在身上能驱邪吗?”

两个家丁对视一眼,胆大的那个偷偷地四下瞧了瞧,缩了缩脖子轻声回答:“大小姐啊,这每到子时,北边正房总有鬼哭。家里头人人都怕啊,您说说,这可如何是好?”

看来城中的传言不假,江府还真是夜夜闻鬼哭,想必是无人能安眠了,难为他们还能强打精神在此当值。

一看那些样子迥异的符咒,江槿月便隐约猜到,这些符篆定是戚正留下的。

堂堂吏部尚书,竟听信一个老怪物的话,用着怪物给的符篆,真不知是要招鬼还是驱邪。缚梦冷冷一笑,对此做出了中肯的评价:“主上所料不错,这是招魂符。主上的这个爹,难道是不识字吗?”

饶是她早有所预料,听到这话仍是不自觉地笑出了声。谁不知丞相在王城中偷偷豢养鬼物?整个轩平定也是鬼气森然,如临城一般,吸引无数孤魂野鬼在此盘踞。

原本那些鬼魂也算漫无目的,如今江乘清却让府上众人随身带着招魂符,这是生怕鬼魂不认路,没法顺着气味找上门来?

难怪江乘清莫名其妙病了,这不病才叫有个鬼了。

江槿月早有准备,将手中的一打符咒递了上去,颇为真诚地笑道:“这是半仙亲笔所画,管他什么邪祟厉鬼,一见此符都得乖乖退让。你们不如试试这个?”

“这……”两个家丁面面相觑。

他们并不知她口中的半仙是谁,但她笑容款款,看似十分自信,一时间他们不自觉地伸手接过,连声道谢后才询问道:“是哪位半仙?大小姐可否透露一二?”

面对二人无比期待的目光,江槿月把手背在身后,毫不迟疑地答道:“天机不可泄露。”

从前她只有听别人说这句话的份,今日终于风水轮流转,转到了她这边。不得不说,这故作高深莫测的滋味,还挺不赖。

“走吧,我们去探视江大人。”沈长明说罢,面无表情地斜了两个家丁一眼。

不用他多说,家丁们十分明智地往后退了一步,找了个不容易被误伤的地方站好,目送着一行人大摇大摆地步入了江府大门。

为了好心留下江乘清的最后一丝颜面,着江家下人前往正房通传后,沈长明只带人站在前院,怀抱着长剑作垂眸沉思状。江槿月望着几乎随处可见的黄底符篆,一时语塞,若有所思地望着手中的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