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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沈长明和她的想法一致,他始终满脸冷漠,几次打断江乘清的话, 显得颇为傲慢无礼, 最后也只撂下一句“你不该拿她来跟我做交易”就匆匆离去了。

“答得不赖嘛。”江槿月欣慰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对着一脸愠怒的江乘清做了个鬼脸。

走到正堂外, 仰头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 她又觉得有些怪异,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不是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我这几日也没想起过江乘清吧。”

正当她疑惑之际,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她手中响起:“这可不是梦, 是他的记忆。”

她颔了颔首,俯首看去时方注意到自己握着一支狼毫毛笔,方才就是它在回答自己的问题。

它的声音倒是挺耳熟的,可是她从未见过这支毛笔,一时举棋不定, 试探着问道:“你是缚梦?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也不知道,但现在更接近我从前的样子了, 大概是我变强了吧。”缚梦闲来无事在空中画起了圆,边画边哈哈大笑着,“这才像话,谁想当破簪子!”

看它正高兴,被甩了一脸墨水的江槿月只好摇摇头,也不想打搅了它的兴致,在心里暗暗思忖着:话虽如此,可是走到哪里都随身带着那么大支毛笔,也太不方便了。

思虑再三,江槿月环顾四周,又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发觉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只好作罢。

“这里既然是他的记忆,我们又要怎么离开?为什么好端端的,我们会跑到这里来?我记得……”

她的话都没说完,正在兴头上的缚梦就随口答了句:“时候到了自然能离开。你们的命魂之间本就有感应联结,出些小岔子也是情有可原。”

这居然还只是小岔子?大岔子是不是得要人命了?江槿月长叹一声,望着眼前有些熟悉的景致,心中莫名烦闷了起来。

她一路南下,本以为此生再也不用见到江乘清,也不必再回怀王府了,谁知道无缘无故就被拉到了记忆里,大家又在此重聚了。

这大抵就是命吧,或许都是对将来的预言。江槿月一时百感交集,她本就没有窥探别人记忆的喜好,索性站在原地闭目养神,只盼着这段记忆不要太长,他们还有正事要办。

“你为何如此执着?”

耳畔突然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将昏昏欲睡的她吓得一个激灵。她下意识地睁开双眼,正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目光阴沉,似还有几分怒意。

“皇上?”她本能地觉得对方的眼神叫人不适,正准备后退,眼角余光却扫到了一个跪在她身侧的人,待她看清那人是谁后,便垂下眼眸陷入了沉思。

此处是沈长明的记忆,他在这里再正常不过了。不过皇帝看他的眼神,凌厉中带着些许怀疑的意味,看来他们父子间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想想也是,光是一起巫蛊案,就是他们之间解不开的心结。更别提皇帝还把他交给皇后抚养,简直是晦气中的晦气。江槿月轻轻阖了眼,撇了撇嘴无奈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

她本想着,即便他们要谈论政事,左右她也听不懂,只当耳旁风就好。谁知他们口中的话题竟然是她。

她越听越觉得不对味,他这说的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话?好一个永结同心、寄情山水,真可谓山盟海誓,比不得他在她面前的时候,就只会说一句“我想报恩”。

事实证明,沈长明或许是长了嘴也会说人话的,只是这些话从来不跟她说罢了。

眼见着自家主人一脸凝重地低垂着头,缚梦飘到她耳畔,颇为嫌弃地“噫”了一声,过了片刻才语重心长地劝道:“主上,有时候我觉得他也挺不容易的,不如您再考虑考虑?”

江槿月瞥了它一眼,忍不住反问道:“这就奇了,你从前不是一直不太喜欢他吗?怎么今日反倒帮他说话了?”

“从前是因为他太弱,实在配不上您。现在嘛,您俩这不绝配吗?”缚梦大大咧咧地答道,又拿笔杆敲了敲她的额头,“而且我和主上一样,都不喜欢口是心非之人。”

“是啊,你看他从不说实话,对吧?那我还有什么可考虑的?”江槿月深以为然,揉了揉额头,不明白它为何说着说着还要打自己两下。

可是什么叫绝配啊?缚梦的意思是她现在也很弱,所以两个人又门当户对了?真是岂有此理,缚梦作为自己的法器,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缚梦冷笑一声,左右晃了晃,不无怜悯地说道:“我说您呢,一天天言不由衷的,您就不累吗?从前您是直来直去的,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哪像现在?真是我看了都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