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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肱股之臣,就这么将死未死地活了十余年。淑妃伏在床边望着与记忆中全然不同的父亲,早已泣不成声。江槿月轻叹一声,示意缚梦上前查看情况。

沈长明仔细端详了一番谢大人的形貌,摊了摊手,无奈地低声道:“我想,大夫也已经尽力了。这并非是寻常病症,药石无医。”

“这个人的命魂丢了,和死了并无区别。”缚梦身上亮起了一道血色光芒,片刻后左右晃了晃,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这话可谓丝毫不委婉,淑妃一听立马趴在床榻上大哭了起来,边哭边含糊不清地叫着“爹”,纵然无人会应她。

江槿月揉了揉头,实在说不出什么安慰她的话,想了想只能摆出乐观的样子来,问道:“听说人有三魂七魄,缺一个应当也无甚大碍吧。你看,他还能喘气呢,真的就没救了吗?”

沈长明沉默了一阵,无声地对缚梦摇了摇头,后者尴尬地“哈哈”笑了两声,转而对她解释了起来:“命魂承载着人的记忆与因果,人死后,命魂会前往地府进入轮回。主上,没了命魂,连来世都没有,岂不是比死了更惨?”

三魂七魄?江槿月暗暗想着,看来地府的规矩还真是多。只有命魂的陶绫不能入轮回,只没了命魂的谢大人也没有来世。

见几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缚梦果断又仔细看了看谢大人的脸,忽而话锋一转:“我说他的魂怎么还没散呢,原是有人把他其余的魂魄都封在了体内。这样一来,反倒还有一线希望。”

一听此事尚有转机,哭得肝肠寸断的淑妃吸了吸鼻子,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它。江槿月很快会了意,斟酌着问:“是不是我们只需要找回他的命魂,他就还有苏醒的机会?”

缚梦不假思索地前后摇了摇,表示认同,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他的命魂已经散了,那也没救。”

为何整个江练村的人都死了,唯有谢大人一个人丢了魂?江槿月认真回想着那个老人家说的话,只可惜他说得不够详尽,早知如此,当时就该问个清楚。

不过,既然淑妃娘娘还能给谢大人托梦,那么他的命魂应当还在。只是被人设法擒住了,才迟迟无法回归肉身。

“临城有三怪……”江槿月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着。

她尚且没有下决断,淑妃却当机立断,怒呵一声后化作青烟,怒气冲冲地朝着窗外飞去。看她这架势,是要上江练村找鬼婆讨个说法了。

只可惜,她的行动还未开始,就搁浅了。她甚至还没来得及飘出窗子,便被九幽令拦住了去路,身后有个姑娘幽幽地叹了口气。

淑妃娘娘还是如此莽撞,甚至都不知道鬼婆的实力,就火急火燎地去闯鬼村。

江槿月抬手将九幽令召回掌心,慢条斯理地劝道:“你若要找鬼婆,何须亲自上山?入夜后,鬼婆自会上门卖小鬼,咱们等着她就是。”

夜深人静时,家家户户都灭了灯,街头巷尾甚至没有一盏灯笼的光芒。偌大的临城,连个打更人都没有,静得宛如一座空城。

李家大宅里,两个人影并肩而立,默不作声地凝视着紧闭的大门。江槿月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中的九幽令,算来也该到子时了,别说鬼婆了,就是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本宫年幼时,临城并不是这样的。从前晚上还有夜市呢,想不到现在还成鬼窝了。”淑妃闲来无事便和他们感慨起了物是人非。她整个人趴在院墙上,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闻言,江槿月抿了抿唇,不禁有些疑惑。为何鬼怪偏偏都聚集在临城?是临城风水不佳?还是说,有人造孽太多,才致使此处鬼怪成群?

“有东西过来了。”许久没出声的沈长明倏忽睁开双眼,抬眼望向漆黑一片的院角,轻轻将手中的长剑出鞘。

“……”江槿月心道,这若来的真是鬼,好像拔剑也没什么用。

“砰、砰……”笨重的脚步声清晰地自门外传来,钻入了众人的双耳,打破了寂静的夜。仿佛是生怕睡梦中的猎物听不清楚似的,这脚步声在门外徘徊良久,才终于停了下来。

如今,那个所谓的“一怪”鬼婆,与他们不过一门之隔。

对方实力莫测,若是冤魂厉鬼反倒难办。江槿月命令九幽令藏身于门后,将缚梦握在掌心,准备趁其不备,给鬼婆来个痛快。

“咚咚咚——”

敲门声只响了三下便停了,看不出来,门外的鬼婆还挺讲礼貌。很快,一个柔和婉转的女声娇滴滴地响起:“李二公子,快开门呀。”

今夜鬼婆的目标是李家二公子,用的声音也是甜到能腻死人的。只可惜,此处没什么公子少爷,只有几个等着要她好看的人和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