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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是被暴雨淋了个正着,他抬手抹了把脸,便低头用力挤起了湿透的衣裳,也没仔细看此处都有谁,就咋咋呼呼了起来:“你们可不知道!外头都传疯了!说早些年宫里出过巫蛊案!”

这话一出,众人皆面面相看,半晌无人应答。江槿月紧蹙双眉,心中愈发不安,望着雨幕不作声了。

一个高个侍卫不以为意道:“巫蛊?这可是要诛九族的死罪,你从哪听来的?别是哪个说书先生胡诌的吧?”

张嬷嬷环顾四周,虽松了口气,还是指着小侍卫笑骂道:“你这小子最爱说些不着边的话。仔细给王爷知道了,非得把你赶出王府不可!”

眼见着一个个都不信他,小侍卫急眼了,捶胸顿足,“这事儿都闹得满城风雨了,我骗你们作甚?要不是多听了两句,我也不能被雨淋!”

闻言,众人越看他那落汤鸡的样子越好笑,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一点面子也不给他。江槿月不由暗忖,这才不过半日,是谁将此事抖落出去的?

不得不说,此人真是干得漂亮。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能借百姓之口削丞相之权,倒是好事。

只是不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连这种消息都敢往外传,真就不怕皇上怪罪吗?江槿月满腹疑问,正要回书房,又听小侍卫扯着嗓子叹道:“唉,这雨下的!糖葫芦摊子是出不来咯,可王爷让我给王妃买……”

这声音可谓振聋发聩,更是语出惊人。江槿月愣在原地,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脸上的笑容彻底凝结。

见状,高个侍卫连忙往小侍卫的脑门上来了一拳,忍无可忍道:“你瞎叫什么呢!”

小侍卫满脸无辜地揉了揉自己的脑门,也怒了,一拍大腿道:“我哪有瞎叫?这不是王爷说江小姐……”

“是你个头!”高个侍卫又给了他一拳,恨铁不成钢地咬咬牙,伸手指了指书房的方向。

两个人“眉来眼去”了半天,小侍卫才总算看到了神色诡异的江槿月,一时举手无措。

书房里忽而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咣啷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也打断了小侍卫的话。江槿月皱了皱眉,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快步朝书房走去。

谢天谢地,想来又是九幽令和缚梦在惹是生非,也算帮了自己一把。江槿月反手关上房门,才刚松了口气,待她看清眼前的情形时,瞳孔骤然紧缩。

真是一地狼藉。

书册散落一地,砚台倒扣在侧,墨迹飞溅。原本好端端放在桌角的花瓶裂成几片,那株倒霉的兰花看起来也没救了。

缚梦和九幽令悬在空中,与淑妃娘娘隔着书案无声地对峙着。很明显,他们三个就是罪魁祸首。

怎么说也算熟人了,大可不必一见面就那么大阵仗,待会沈长明回来了,要她怎么跟人家交代?

江槿月握紧了拳,见淑妃一脸无辜,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摇头质问:“淑妃娘娘,您就是再恨,也没必要来砸怀王府吧?”

闻言,淑妃满脸羞涩地揪着自己的衣角,抬手一指,理直气壮道:“本宫只是想找你帮忙罢了!谁知道这俩东西一见面就动手!”

“你管谁叫东西呢?一睡醒就看到你坐那鬼笑,你知道多吓人吗?”缚梦勃然大怒,骂骂咧咧了起来。九幽令虽不会说话,也猛地上下一晃,表示认同。

看来这一上午的佛经是白看了,这二位的脾气愈发暴躁了,一言不合就把书房弄成这个样子。

眼见着他们谁也不让着谁,一副又要动手的模样,江槿月连忙叫停,耐着性子问道:“淑妃娘娘,您找我何事?您还是早些去地府吧,若是被判官大人知道了,又要吵吵个没完。”

“去地府前,本宫想回老家见爹娘一面,哪怕只能远远看一眼,本宫也心安了。”淑妃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来,缓缓说明了来意。

这理由还算过得去。江槿月沉吟片刻,见她一直朝自己挤眉弄眼,不由奇怪道:“你该不会要我带你去吧?你都是鬼了,想去哪自己去就是了。”

“小姑娘身上鬼气重,本宫想请你替本宫瞒过地府的耳目。否则,黑无常定不会轻饶了本宫的。”淑妃哭丧着脸,抹了把眼泪。

好个鬼气重。江槿月瞥了一眼缚梦和九幽令,心说若是每日都有鬼要往她身边躲,岂不是烦都烦死了?

再者,谁知道淑妃想干什么?她在幻境中满脑子带皇后下地狱,让她留在人间迟早要出事。江槿月打定主意,一摊手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她素来知道,冤魂都不讲道理,故而没把话说绝。她悄悄打量着淑妃,决定趁其不备,强行将对方送入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