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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槿月顿感不妙,抬眸望去,见两个宫女同时僵在了原地,脸上的神情变得扭曲而诡异,似是痛苦到了极致,嘴角却微微翘起,又像是在笑一般。

“玎珰——”

又是一声轻响,她们二人的身子簌簌发抖,摇摇晃晃地自地上爬起朝她走来,嘴边笑意更甚,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噜声,最终化作了刺耳的悲鸣。

“……喂!你们两个冷静一点!我不是来帮你们的吗?”江槿月赶忙后退了好几步,正好好地写着字呢,她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这二位怎么就突然翻了脸?

“玎玎——”

越来越多的“人”从虚无中幻化而出,自四面八方走来,个个伸长了双臂,如排山倒海般向她袭来,将她围困于人群之中。

此情此景宛如人间炼狱,江槿月却瞬间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朝着玎玲声传来的方向望去,果然在那里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人坐在屋檐上笑眯眯地望着她,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青铜令牌朝着檐角上轻轻一敲,发出了一声悠扬而清脆的“玎”声。

戚正?又是他?是他在操控这些鬼魂吗?这厮到底是什么来头?

见她目光不善,戚正只微微笑了笑,抬手一挥间,原本幽暗阴沉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道颀长的身影微微颤抖着,江槿月起先看不清他的面容,直到那身影越来越近,五官也渐渐变得清晰可见。

她才得以看清,那个人竟是沈长明。待她看清楚他的形貌时,不由地呼吸一滞。

在他的衣袂之上,爬满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血迹,大片的血迹蜿蜒而上,顺着他的脖颈一直蔓延到眉眼间。乌黑的血液自他的嘴角溢出,没入了他侧脸上散发着诡异不祥气息的伤痕。

他的身躯几近透明,仿佛只要江槿月再眨一眨眼,这个人就会彻底消失在她面前,从此再也找不见。

“你……”江槿月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一阵剧痛自她的灵魂深处钻出。她强迫自己闭上双眼不再去看,耳畔却仍传来戚正不绝的笑声,如催命的诅咒。

“江小姐?江小姐?!”

天旋地转间,眼前的一切尽数消散。江槿月硬是被惊出了满头大汗,只觉得脊背发凉,身上汗涔涔的,深吸了一口气才缓过神来。

她睁开双眼,见床前站着个老嬷嬷,此人正满脸惊慌,见她终于醒了才拍拍胸脯松了口气,笑道:“哎哟,谢天谢地,小姐可算醒了。小姐是做噩梦了吧?”

原来只是个噩梦吗?江槿月定了定神,正要开口,眼角余光却冷不丁地瞥见一个青绿色的物什。

那是梦中戚正手里的青铜令牌……九幽令?江槿月不由骇然,登时心如擂鼓。难不成,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戚正来过?这么一想,她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拧起了眉头。

怀王府上有那么多侍卫把手,他是有何通天彻地的本领,竟能来去自如、不叫人察觉?

“王爷说,估摸着小姐醒了也该饿了,就吩咐厨房给您做了些吃的。”老嬷嬷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将手中的食案轻轻地搁在桌上,又笑道,“嗨哟,老奴还真是从没看到王爷对哪个姑娘那么上心过呢!”

江槿月根本没心思听她在说什么,她满脑子都是方才梦中的场景,只觉得一阵胸闷气短,无法言喻的怅然与痛惜始终萦绕在心头。

仿佛那根本不是梦,是曾经的过往,是被她遗忘了的回忆。江槿月摇了摇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转而问道:“他……沈长明他人在哪里?我要见他。”

这姑娘才刚醒就急着找王爷,看来两个人还真是感情深厚啊。老嬷嬷一想便笑得合不拢嘴,又怕她着急,连忙安抚道:“姑娘先别急,等王爷忙完了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找您的。您受了伤,还得好好静养——姑娘?您这是——”

还没等老嬷嬷说完,江槿月已经挣扎着坐起身来,不顾背后撕心裂肺的疼痛,抓起一件外衫随手披在身上,咬了咬牙翻身下床,推开门快步冲入夜色中,只留下老嬷嬷一脸震惊地站在原地。

另一边,怀王府的家丁们也是一头雾水。他们尊贵的怀王殿下已经独自在院子里坐了半个时辰了,大晚上的在这儿吹冷风不说,期间还一直自言自语,也不知是不是着了魔。

沈长明眉头紧锁地望着面前的鹤发老人,无奈道:“城隍爷,您有什么话不如直说,别一直坐在这里唉声叹气的,实在无趣。”

城隍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放着一堆活不干,大老远地来怀王府走一趟,没想到对方还挺不领情。他一手捋须,又轻叹了一声,才道:“星君大人,您就打算一直瞒着主上吗?您真有把握能护着她一辈子?依我看,您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