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还就不信了。”萧让从太监手中接过竹绳编制的小笼,里头是只个头极大、光鲜亮丽的蝈蝈, 因感受到颤动,叫的声音愈发大。

萧让满怀期待地想让崽看一眼,刚走到摇篮边,就见云潇从袖珍的小锦被里伸出一只小手, 艰难地将锦被往上拉了拉,遮住了自己的耳朵, 人也往下挪了挪, 灵活得很。

脑门上写着大写的一个“吵”字。

云歇看着黑着脸的萧让, 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过去坐下,和儿子拉锯了下,总算拽下了轻遮着小半张脸的锦被:“不打扰你午睡,亲一个。”

小云潇眼睛都懒得睁,不情不愿地微仰了下脖子迎接他,这已不知不觉成了某种条件反射。

萧让在一边暗暗磨牙,嫉妒到爆炸。

云歇身上常年有若隐若现的浅淡气味,崽就靠这个闭眼认人。除了云歇,别人想亲他难如登天。

这臭脾气。

云歇准备回去,在门边问乳母:“他这两日夜间可哭闹了?”

乳母摇头,由衷笑道:“相国,在这伺候的个个都打心底儿喜欢小皇子,他这一点点大的,却比大人还省事儿聪明,宫人挑了灯他就睡,天亮就醒,喝奶也极规律,早一刻晚一刻喂他,他都不太情愿。”

萧让微挑了挑眉,隐隐自豪,又忍不住打趣地瞥了云歇一眼。

小云潇比可比他爹乖多了。

云歇闷了快一年,过了最初带孩子的新鲜劲,就整个人放飞自我了,昼夜颠倒,怎么玩儿都觉得玩儿不够,把孕期里想吃的没法吃的吃了个遍,这股劲到现在还没过去。

云歇被他盯着,脸腾得红了,桃花眼含怒地瞪他,然后若无其事地垂下头。

边上小太监忍不住插嘴:“奴才也觉得真是奇了,就昨日,奴才早上醒了去伺候小皇子起来,结果小皇子早醒了,却不叫唤,就安安静静地等着。”

宫人们争先恐后的说着小皇子的个人事迹,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萧让道了句“赏”,拉着云歇出去才莞尔道:“他或许是冥冥中知道他两个爹怕带不好他,才这么听话,让我们省心。”

云歇明明最不信这些,被萧让这么一说,还是心头涌上一阵暖流,回头往小云潇休息的地方望了眼。

云潇很健康,也很乖,打消了他几乎所有的不安。

-

晚间云歇被难得从边关回来的谢不遇邀着进了酒楼,人是直挺挺的进去的,回来时却一步打个旋儿。

“别扶我!”云歇半眯着眼,嘟哝了声推开了握着他手臂的书童。

萧让怕他摔着了,忙迎上去,给书童个眼色让他下去,自己把人搂到怀里。

“怎么喝成这样?”萧让暗暗给谢不遇记了一笔,吩咐着人下去熬醒酒汤。

“我……我没醉!”云歇努力撑着发重的脑袋,眯起眼盯着他仔细瞧了会儿,声音闷闷的,“你谁啊?”

神情茫然一片,一双眼迷离,脸又红又烫,还翘着束呆毛。

他说着就要撂开萧让的手,因为动作幅度过大眼看就要栽下去,萧让眼疾手快把他捞了回来。

“别碰我,”云歇没什么力气挣不开,只能言语恐吓:“你知道我是谁么?”

他氤氲失焦的桃花眼里醉意盎然,眉梢间隐隐透着丝小得意。

萧让心一阵发痒,努力绷紧嘴角逗他:“不知道。”

云歇冷哼了声:“哪来的无知刁民,我可告诉你,我是有夫之夫,我娇妻是当今皇帝,他……他还给我生孩子了。”

静谧的月光为他稍带锐意的眉眼添了几分柔和缱绻,衬得往日里精明得很的人有了点勾人的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