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着隐秘的期望,希望有人能猜到是他,悄悄地骄傲得意一下,这的确是他的性格。

谢亭,歇停。云歇,字停。

萧让还记得不久前云歇讽刺朝臣,写了篇藏头赋,藏了“尔等皆为竖子”这句。

十多年了,云歇的小脾气一点都没变。

萧让喉结滚了滚,心绪滔天,眼眶微涩。

他想起了自己屡次说云歇偏心,恨不得回到从前,掐死那个自己。

如果云歇的心真的是歪着长的,也从来都是偏向他的。

他才是这么多年来被偏爱的那一个。

萧让牵出个笑容,口吻极淡地问:“你知不知道,相父背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萧让记得他触碰那里云歇的反应,即使是睡梦里,他仍浑身紧绷僵直,戒备蜷缩,试图逃离掩盖。

谢不遇口腔发苦,干巴巴地说了三个字:“五石散。”

……

从屋子里出来,萧让微有些虚脱,昏沉的脑子里,一行字在循环——“五石散,因服用后会身子发热,所以瘾者衣少冷食,常以冷水浇身,故又名寒食散。瘾者身体虚弱,皮肤极容易蹭破……”

这是医术典籍里的记载。

谢不遇说,云歇当初初出茅庐,为了护自己和兄长云彻作对,被强逼着过量服用五石散,终于成瘾,皮肤蹭破多处,后来基本愈合,却只剩下背上这一块,因为伤及骨头,疤痕永远无法消退。

谢不遇当时含泪说:“你爱他姿容,见过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么?蓬头垢面、体无完肤。”

萧让紧阖眼,骨节因用力微微发白。

十余年前,云歇有次消失了四个多月,那段时间,云歇把他交给了谢不遇。

他每次问起,谢不遇只说云歇和楚剑清去边关玩儿了,过些日子便回来。

当时他不懂谢不遇的眼睛为何那般黯淡。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被人为的隔绝在外了。

等云歇戒了瘾养好了伤回来,含笑过来抱他,他还拒绝了他的触碰,怪他不告而别,心里从来没有他。

可云歇受伤就是因为他。他本不用和云峰平和云彻作对,因为他,云歇才会选择站在了父兄的对立面。

手上的、背上的,云歇身上的每处伤,说起来好像都是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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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歇不知道谢不遇和萧让说了什么,反正萧让上了回宫的马车脸色就不太对劲,盯着自己的眼神凶恨得像头狼,让云歇总有种他要扑上来把自己撕咬吃掉的错觉。

直到他们回到寝殿,云歇才明白那不是错觉。

他正褪着衣裳,高大的影子倏然在烛火下覆了过来,原先一言不发的萧让将他抵在桌案边,吻住了他。

这吻凶狠之余却又带着矛盾的小心翼翼,云歇大睁着眼对上那双占有欲肆虐的漆黑眼眸,象征性地推了两下,支支吾吾问:“你是不是……不安?”

云歇说出这两个字自己都觉得荒唐,萧让坐拥天下,有什么好不安的。

可他对上裹挟着异样情绪的眼,就是莫名觉得萧让像失去了安全感的幼兽,凶狠偏执。

萧让身形顿了下,没说话,吻的愈深。

腰上越箍越紧,云歇渐渐陷了进去,下意识地回应,萧让眸光瞬间又深了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