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歇腿一阵发软,被温热泉水湿润过的眼眸霎时起了雾,面色潮红一片。

谢不遇大惊:“怎么了?!”

“……无、无碍,”云歇按住萧让的手制止他,微仰着白皙的下巴,从牙缝里艰难挤字,“你……快回去。”

谢不遇立即摇头:“我说了,我得亲眼看你回房才放心。”

水上水下双重折磨,谁也不肯让半步,云歇羞愤难堪到了极点,萧让却突然没了动静。

云歇一怔,心尖倏然蔓上巨大的恐慌。

萧让不会是憋气太久失去意识了吧?

这个可能性冲上脑,云歇心脏骤停,双目赤红一片。

不!狗东西绝不能出事!

在谢不遇诧异的目光中,云歇“噗嗤”一声猛地潜入水中。

萧让好得很,只是于此特殊场景突然想起旧事,正发着怔。

云歇倏然下来,萧让还没来得及反应,已被他环住腰,口勿了上来。

萧让蓦得睁大眼。

眼前的云歇面容清晰又昳丽,眉宇间满是焦灼和发自内心深处的惶然。

他替自己渡着气,不掺半点暧味,全然是救他的样子。

笨拙又热烈。

萧让的心猛地漏了一大拍。

他明明没有半点呛水抽搐的迹象,云歇却不加分辨直接口勿了上来。

他这是……关心则乱?

自己先前关心则乱犯了蠢,云歇原来比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可他这样不怕被谢不遇发现?他不是最要面子的么?

萧让脑内混乱,心尖发颤。

近在咫尺的面容与十年前无异,岁月极其优待云歇,没在他脸上留下半点残忍的痕迹,萧让在这一口勿里,毫无防备地跌入了回忆的漩涡。

萧让记得也是这样一个月光清透的早春深夜,宫人惊慌失措地高喊昭曦宫走水了,小皇帝和太后还困在里面。

萧让差点在那场大火里陨身,他母妃就是死在了这场大火里。

事情发生后,宫里都在猜,这把火是云歇的义兄命人放的。

当时云歇表面上的父亲云峰平挟天子以令诸侯,好不风光,云峰平年纪大了,野心渐褪,不想背负篡位骂名,所以更倾向于架空捧杀小皇帝,让他成为没有主见的傀儡,自己做幕后皇帝。

云歇的义兄云彻却和云峰平意见相左。

云彻其时正值大好年岁,野心同体力一样旺盛,怎甘屈居人下?

云峰平是个太监,注定无后,所以对做皇帝并无什么执念,云彻却想千秋万代。

太后和小皇帝自然而然成了云彻自立为帝路上的头等障碍。

云峰平多疑狡猾,提防着云彻,云彻只好暗中谋划诛杀太后和小皇帝。

宫里这么猜也是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