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钱小八不敢抗令,坐下来拿起酒壶再往凌凤语杯中倒酒。他喝得有些多,手脚有些软,眼前有些晃荡,倒酒时自然失了些准头,于是那酒倒出来有一半进了杯,还有一半却洒了出来,流过桌面滴到了凌凤语的衣襟上,偏偏他自己没看清,仍提着酒壶继续颤巍巍地倒。

凌凤语皱眉,一把捏住他提壶的右手腕。

看脸时还不怎么觉得,握住钱小八的手腕凌凤语才发觉他比两年前瘦了许多,突出的腕骨甚至有些硌手,他心中骤然紧缩一下,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第39章 色欲迷人人难迷

在酒精的作用下,钱小八的警惕性与戒备心已经大不如初进雅间面对凌凤语时,被他抓住手腕竟然没想到要去挣脱。他有些困惑地抬头看向凌凤语,湿漉漉的眸子里有不解的疑问,有固有的天真,有微醺的迷离,长而密的睫毛不住轻颤,颊上绯红灿若云霞。

对上这样一张面孔,凌凤语心中悸动不已,情不自禁想要抬起手来抚上钱小八的脸庞,却被他下面两句问话打断了这一举动。

“你头发怎么白了这么多?你,你病了么?”

这还是两人再次重逢以来钱小八第一次不闪不避认认真真看向凌凤语,尽管有些醺醺然,他还是注意到了凌凤语鬓边斑驳的白发,当下不由怔住了,酒意消散大半。

凌凤语不过二十二岁,正值人生最为璀璨灿烂的年纪,为何无端生出白发来?

钱小八记得很清楚,两年前的凌凤语满头乌发如泼墨般浓黑,如黑缎般闪亮,完美无瑕。如今两年不见就华发早生,黑白刺目,为原本丰神如玉的他凭添两分与年纪和容貌不符的沧桑与风霜之意,让钱小八心中霎时如同被针刺了一般狠狠一痛。

凌凤语眼神一黯,心中情潮跌宕,正不知如何作答,忽听雅间外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紧跟着房门被咚咚敲响。

凌凤语皱了下眉,松开钱小八的手腕,沉声道:“进来。”

刘得贵推门而入,先朝凌凤语鞠了一躬,“东家,对不住,打扰了。”又对钱小八道:“钱爷,张妈来了,说小少爷上吐下泻十分难受,夫人慌得很,让你马上回去看看。”

钱小八一听也急了,顿时酒意彻底全消,忙道:“我就这回去!”

转而对脸色已经瞬间阴沉如铁的凌凤语迅速道:“对不住,家里有事,我得马上回去!改天,改天……”

他不知道改天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凌凤语,这句话竟然说不下去,也等不及凌凤语的回答,直接匆匆步出雅间下了楼梯。

凌凤语躁怒欲狂,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哗啦一声巨响,整张厚重的梨木餐桌四分五裂坍塌下来,杯盘碗盏碎了一地,惊得刘得贵跳起脚来,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

钱小八赶回家中时,大夫已经离开,凤梧也服下一剂药被梁冰冰哄着睡着了。

问是什么病症,梁冰冰红着眼圈道:“都怪我不好,傍晚凤梧睡着的时候蹬了被子着了凉,当时我在旁边也打着瞌睡没留意到,后来他醒了吃了半碗白粥就开始又吐又泻……”

钱小八一听如此倒放下心来,温言劝慰道:“别太自责,你也是太累了才会一时疏忽,以后注意些就好了。凤梧身体那么结实,壮得跟头小牛犊一样,晚上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不要太担心。”

梁冰冰心里好过了些,轻轻点了下头。

钱小八又欠疚道:“冰冰,说到底是我不好,挣不到钱,家里请的人手不够,你要带凤梧,还要操持家里的活计,真是辛苦你了。”

梁冰冰听他这样说倒笑起来,嗔道:“难得这种关心人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稀罕,还真有点大人样了。”

忽又想起一件重要事情,她赶紧问道:“好吃楼的事情谈得如何?”

钱小八也才想起此事,不由咧嘴笑道:“我们发达了!冰冰,你和凤梧以后可以过上真正的好日子了!”

梁冰冰一听就瞪大了眼睛,“真的?卖了多少钱?”

钱小八抬手翘起拇指和小指,做了个六的手势。

“六千?”

钱小八笑着摇头。

“六百?”梁冰冰眉毛已经竖了起来。

钱小八依然摇头,笑得颇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