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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应忱送她来时,絮絮叨叨说了一大篇子话:“难为是不会有人难为的,他们说的话,中听的,不必多信,不中听的,也不必多睬。你是小辈,礼节周到些便罢,多余的,不用理会。县丞与主簿老爷便是认出你了,也不往前年那桩人命案子上扯,断不会当众因此事让你难堪。”

食盒是钟应忱又新做了一回的,他将开盒的小机关又跟她示范了一遍,叮嘱道:“这东西且莫离手,最好就一直在眼前放着,防人做手脚。”

“好好好,你甚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池小秋惦记着时间,忙不迭应着,抬脚就要走。

“小没良心的,”钟应忱戳她的额头:“还不是记挂你!”

池小秋攥住他的指头,眨着眼睛:“是!多谢钟哥儿!”

她松开手,敲敲食盒:“且记着呢,谁也碰不得!”

待要走时,却让钟应忱扯住了袖子:“还是我同你一起罢。”

“我不,”池小秋抱紧了食盒,摇头道:“那些老爷都认得你,到时是看我的菜,还是看你的人?就是最后选了,旁人也不服气,又要说我全沾着你的光了。”

一顿话换来钟应忱又一顿敲头,他满心不乐:“沾光怎么了?旁人要沾,我还不乐意呢!”

池小秋拍了拍他的头:“好啦,我回来再和你说。”

哄顺当了这个小祖宗,她才得以抽身,往北桥飞奔而去。一直到进了门,见所有人都还在等着,这才能喘匀一口气。

果然,池小秋未进门时,各人话来话往,一派和谐,等她站到厅前,顿觉四面八方的眼光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一时间,客套话也有,言辞不善者也有,还有的拐弯抹角,每一个方块字都像是在醋缸里泡过,可没答上两句,众人就发现,这个看似直爽的小丫头,滑不丢手的很,什么也问不出来。

池小秋一边应和着,食盒拿得紧,与人说话时也错眼不离,一边翘首等着外面动静。

这么一抬头,便与一道目光相触。

这里面夹杂着冷意和明显的厌恶,还有一些捉摸不透的情绪,池小秋只是微微一愣,就迅速回过神来,露出一个看着十分真诚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