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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小秋见他说完,竟就要背了包袱走,不禁往前赶了两步:“钟哥!”

钟应忱停下回头,池小秋却又不知该说上什么,只能干巴巴道:“你…别忘了…”

“我都记得,”钟应忱与她笑时,眼睛总是弯着,嘴角也弯着,声音低沉又柔和:“酱瓜不可多吃,秃黄油不能不吃,腌牛肉总记得要嚼上两口,上考场要穿最厚的那件,薄饼不要给高兄多分,咳嗽了就含柑桔…”

末了,他才笑道:“我记得可对?”

池小秋心里发堵,只能使劲点上两回头,见他慢慢远了,忽然急急奔上两步,又唤他:“忱哥!”

钟应忱又回头,便听池小秋斩钉截铁与他道:“不管考得怎么样,这顿桂花宴,我应了你就不变!”

你…你只要保重便好。

钟应忱听明白了她话里意思,她是怕他一向心高气傲,为了考试再拼出半条命来。

池小秋眼见他越走越远,便是站在桥上最高处,也只能望见东栅要顺流而下的大船一点帆尖。

这次钟应忱的离去,好似和先前都不一样,不是寻常的空落落,而是无底的空泛,急等着一个人的归来才能填补。

池小秋怕吵醒了旁人,便回来也是捻手捻脚,连关门都屏息凝气,生怕气儿大了,便吹醒了韩玉娘。

可天不遂人愿,她方溜到门前,韩玉娘屋中的门就开得正好,蹙眉问她:“怎么起得这样早?”

池小秋见当真惊醒了她,只能支吾道:“我才往厨下里头去找柴火。”

这理由不伦不类,好在该是把韩玉娘混过了,她也不再追问。

池小秋忙进了房,鞋子踢到地上,见天光大亮,自然也睡不着,干脆翻起来,想往店里去。

咚得一声,一路捂在怀里的签筒被带翻,洒了一地,池小秋这才想起还有个物事,忙挨个都拾起来。

烛火加着外面乍亮的天,池小秋这才算是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