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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应忱只是时不时往台上顺一眼,余光却能撇见池小秋有一搭没一搭点在桌腿边的鞋。

钟应忱低头一笑,池小秋早便走了神。

不是她不捧场,实在是这样的情节桥段看得太多,池小秋努力将心神从宴席菜色中□□,正听见这书生问上一句。

“小姐可愿与生效这琴瑟之谐?”

原本在舌头上安稳待着的莲子缠,陡然滚落喉间,换来池小秋猝不及防一阵猛烈咳嗽声。

钟应忱忙着给她倒茶舒背,池小秋不敢瞧他,脸在发烧,只能避在一边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这大约是她永远忘不了的一个词,从她有限的心思里头来回滚动,每见一回都怔一回。

池小秋拿着杯子怔了片刻,台上戏文人物纷纷乱乱入不得心去,等看棚里的人都齐齐道一声好,她抬头,才发觉这戏已演到了中段。

怪不得高溪午说这戏“荡气回肠”,里头的小姐着实比别书里的都彪悍。她这园中宴上羞羞一回头换过帕子,竟直接跟着书生…跑了!

池小秋呆了呆,见台上大红喜烛喜气洋洋,两人凤冠霞帔相依而行,正莫名怔怔然,眼光不期回落,正落在坐在她身边这人上。

算来他们认识整三年,钟应忱早便没了初见时瘦弱阴郁的模样,便随便往什么地方一坐,永远是端坐的脊背,沉凝的气度。就如同山脊上迎风而盛的一棵青树,正卓卓然往葱茏山川中渐渐长成顶天立地的风采。

她方看了两下,钟应忱便觉察到,他微微偏头,眉宇间带着不设防而又耐心的疑惑:“怎么?”

池小秋像是正偷着钱偏让人抓了正着,忙撤开眼,慌乱间往四周这么一瞧,立刻发现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

他们的座是高溪午帮着设的,就在看棚中间偏前的位子,能坐在他们前后左右,自都是为了这场戏花了不少钱的。既是千方百计要来看这场灯戏,何故眼睛总往她们这桌瞧呢?

池小秋数了数,左前方一个带着玉色柳球花的,正右边一个点着珊瑚红挑牌结络的,偏后头妆点着飞燕展翅闹娥的,最明显还是他们正前面这一桌。

为什么明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