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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管这把弄叶价的是谁,这梁子,算是结定了!

柳安镇,鸡鸣三更,桑叶行季司事家的角门被叩响。

镇上桑叶行入行之人上千家,选出四季司事,定行规,应差役,酬桑神,都由他们领了众人一同商量。

如今负责夏季三月的正是季司事,他本身便是梢叶起家,后来变成了坐商,连通蚕行各户与四方叶商,是镇上首屈一指的桑叶大户。

钟应忱见着这位季司事的时候,他面上焦虑与怒色尚未褪去,好些天不曾入眠的模样,抬眼一瞥,极力掩饰不耐之色。

“昨日东栅倾倒桑叶之事,司事可有听闻?”

倒掉的桑叶之多,顺着曲湖,流经瀚溪,又汇入柳江,怕是下游各个市镇都看着了,季司事如何不知?

仿佛触到龙之逆鳞,季司事本来勉强温和的脸色,陡然一沉。

既然进了这个门,钟应忱便不怕他发怒,直言相问:“叶价波动甚剧,不知叶行也有对策?”

季司事半眯着眼,沉沉看他,堂内骤然沉静,带着无声的威压。

他慢慢笑出一声:“你是外地的客商还是镇上的蚕户?”

“现下在家读书。”

“那——此事与你何干?!”

“看你这模样,想是还不到十五?”不等钟应忱答话,他便径直道:“你既是读书人,便是黄口小儿,也该知道非礼勿言,现下行里事情一大堆,你若是想多管些事,不是上门来问我,而是在家好生待着!别耽搁叶行功夫!”

季司事似是怒极,挥手便想要送客,刚站起身,忽然像想起什么,缓和了神色。

他回转身道:“罢了,你虽行事稚嫩,却也是心系镇上。我便与你好生分说分说。”

“你只看着叶价陡跌,且跌到这无人愿买的份上,可叶行却坐视不管,任意坐拥渔翁之利,却不管叶商死活,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