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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小秋这回真笑了出来。

耐心耗尽,她劝告江娘子道:“说不说的,到底咱两家也没关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楚河汉界,不犯边也罢了!”

两回合下来,池小秋的名声便传遍了,虽有人背后道:“现在便这样厉害,等再大些要出嫁时,谁家以后要娶个母夜叉!”,却没人敢当着池小秋面说三道四,连往日来偷摸想占些三瓜两枣的,也不敢来池家铺子占便宜。

池小秋诸事顺遂,只除了钟应忱。

连着有两三日,池小秋晚上合眼前,钟应忱还就着灯在画。早上起床时,钟应忱还伏在凳子上。油灯只剩下浅浅一痕,头天还崭新的棉芯子委屈地打着卷,变作焦黑一团。

池小秋懵懵懂懂揉揉眼睛,含混不清问他:“你怎么又起这么早?”

钟应忱咳嗽两声,没说话,手上依然不停。

池小秋在河边洗了脸,把草帘子与窗子都支起来,熹微晨光透进来,屋里顿时清晰许多。

她转头之时无意中一瞥,不禁大吃一惊!

只见钟应忱脸上苍白里泛着潮红,两眼眍着,青黑一片,活像个久卧在床的病秧子。

“你觉得怎么样?”

池小秋一慌,又想起去年冬天两人都病了的光景,最难的一次,她几乎要以为撑不下去了,没医没药,没食没水,却不想也顶了过来。

可这生病的滋味,她再也不想受一回了。

这屋里连着合适的桌凳也没有,他半跪在地上,曲着腰腿,一只手悬在半空,一只手压在凳子上。钟应忱似没听见一般,仍旧悬着手描着手里的线稿,一只手温热,直接捂上他的额头,钟应忱一惊,立刻后撤身子,生怕落了墨点,又毁了一幅画。

“怎么?”他眼神看久了书册,此刻抬头,好一会才能看清楚池小秋的面庞轮廓。

这一出声,他才知道自己嗓子哑了。

钟应忱的身子一向不如池小秋康建,眼见他拖了这么久,终于把自己给拖累病了,直接拖了他回草席上休息,一边没好气地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