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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下出行多坐的牛车,一来建康偏安一隅,贵族子弟慵懒放荡惯了,牛车又慢又稳,自是适合乘坐,二来则是连年战乱,马匹弥足珍贵,大都是用做战马,不轻易按马车,久而久之,牛车就是主要出行用具,谁若骑马上街,运气不好的还会遭人耻笑。

谢煜璟瞥着他,“你的牛车胡乱撞人,你自己吃五石散,你的牛也吃了五石散?”

桓冀大笑着指指他道,“凑巧,它虽然没吃五石散,我却让它喝了酒。”

谢煜璟驱着马到车前,自高处俯视低看着他道,“桓冀,你以为服用了五石散就能任性妄为?”

桓冀的眼睛盯着他手臂上的墨发,抹唇微笑,“何必置气,我惊了美人愿意当面致歉,就看你舍不舍得她再露出脸来。”

谢煜璟眸中闪厉色,“我会向陛下上报你今日恶行,你冲撞的是世家门阀,一个歉就想了,想的未免太美。”

桓冀搅一下耳朵,调笑道,“敢问是哪家女郎,我愿登门拜访,以示请罪。”

他言语里满是轻佻,丝毫未将谢煜璟的话当回事。

谢煜璟微起唇,笑便浮开,“看来温铁军确实够闲,你即是得空玩乐,我倒忙得够呛,整好豫章郡那边我指派的人少,不若我再与陛下提一提,也好让你们温铁军松动松动筋骨。”

桓冀一身懒散泄尽,他爬起来盘坐好,虚虚笼起身前的衣裳,道,“谢都督为博美人一笑着实拼命,我桓家不在朝堂,你就是和陛下说了,又有何用?”

“你都能服食五石散,想来身体康健,身为世家子,谁不在朝中任职,眼下正是用人之际,陛下若知晓你安康定会高兴,到时必定赐你职务,也省的你整日无所事事,尽会找人麻烦,”谢煜璟稳声道。

桓冀上挑起凤目,额际蹙出几道纹路,少顷他站直着身,恭恭敬敬的拱手道,“因我一时轻狂,冲突了女郎,所幸得谢都督相救,才使得女郎免遭伤害,还望女郎能原谅我的鲁莽。”

楚姒埋在谢煜璟胸前,耳边听着话正在忖度是否要回答他,谢煜璟拉转着马,嘴里轻喝一声,便带着她缓缓朝朱雀航2去,过程里未给他一点眼神,将他忽视得彻底。

桓冀注视着他们走远,身子重又倒回车上,他仰躺着轻笑起,随即从车里摸出来一把羽扇扇着,热气散去,温暖得恰到好处。

谢煜璟乘马过了朱雀航后,就在桥下面停住了,他揭开披风,低头看楚姒垂着目,那双纤细白皙的手轻撑在他胸前,立显仓促无辜,他温和着声道,“要下马吗?”

楚姒撤回手,很轻的点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