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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她应该首先感到悲伤还是愤怒?

安德莉亚有些迟疑地思索这个问题。思维和感情之间像是隔了一层磨砂玻璃,最多只能捕捉到一个模糊的概念。

她轻而易举地接受了现实。生命本就在降生和死亡之间循环往复,即使是伴生物也必须遵守规则。

脑海中好像出现了两个安德莉亚,一个泣不成声,哽咽地控诉她的冷漠,极力要求复活岑寂。另一个则面露不虞,冷冰冰地劝说:忘了他吧,收回你的偏爱,堕落伴生物本就不配成为造物主的伴侣。

两方都在逼迫她做出决定,安德莉亚揉了揉眉心,烦躁又茫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想法和行为都变得太过不可理喻。

她怎么可能对岑寂的消亡毫无触动?

可这就是事实。

岑寂身上的伴侣标识在逐渐褪色,“爱人”这个词变得无比陌生,转而代之的是惊讶和困惑。

曾经汹涌澎湃的感情仿佛是场幻觉,梦醒之后,爱意自然也就消失了。

安德莉亚想不通,不过是一个伴生物而已,即使和人类时期的她有过一星半点交集,也不至于让她萌生虚妄的感情。

爱情里总是充斥着贪心、束缚和占有欲。若是被爱情绑定,两个灵魂将同时变得不自由。

创世神的爱只能平等地分给造物,爱草木如爱人类,爱人类如爱神灵,整个阿塔哈卡都是如此,任何生命都不该得到偏爱。

——而她之所以感到不舍,只是因为他用献祭的方式杀死瓦奥莱特,为阿塔哈卡消除了隐患。除了感激,应该再没有别的了。

这么一想,安德莉亚又有点不舒服,仿佛他存在的意义被她亲手抹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