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靖从小脾气倔一根筋,而她也不是会讨好人的性格,谁知生了俩儿子却换了性子,要真说随了谁……大约还是跟世子爷有几分像吧。
旭哥儿小声道:“上次爹爹说过,有机会让我们跟弟弟见面的。你这次来苏州府,带了小弟弟吧?”
阳哥儿一副失落的小模样:“是爹爹不喜欢我们,还是弟弟讨厌我们?”
姜不语:“……”
话都让你俩说完了,都不给我留拒绝的路啊!
当年母子三人被姜不语派人护送南下,两孩子始终记得爹爹要成亲的事儿,再次重逢之后麟哥儿已经快一岁了,但她一直不曾将孩子带到苏州府来,俩兄弟追问再三,听说新夫人生了个小弟弟难产而亡,两人对“失去了母亲的小弟弟”很是同情,数次提起要见,皆因麟哥儿不曾带过来而作罢。
姜不语眼神在穆靖夫妇身上扫过,暗想反正父子相识以后有得是机会,还不如带着俩孩子去柳府,给夫妻俩独处的空间。
“好吧好吧,答应你们了,吃完饭我们就去大姑奶奶府上。”并用眼神提醒穆靖夫妇,后续事情等他们夫妻俩商量出个章程再说。
不说双胞胎兄弟俩接受不了忽然之间换个陌生的爹,便是这院里侍候的下人们都被相拥的穆靖夫妇给惊呆了,一顿饭主家吃的融洽和谐,但满院仆从皆揣了一肚子疑问,好几次偷偷打量姜不语,暗自赞叹她心胸宽大,绿帽子都被人当面砸到了脑袋上,她竟然还有心情哄孩子玩,任由外室跟野男人在饭桌上眉来眼去。
待得姜不语带着俩孩子离开,向来温柔的芸娘召集府内所有仆人到前厅解释。
“你们都是大爷花银子买来侍候我们母子的,皆以为俩哥儿是大爷的孩子,其实有件事情一直没告诉过大家,我与大爷原本便是陌生人,这位才是我丈夫,俩哥儿也是我们夫妻俩的孩子。当年我夫君蒙难,大爷受人所托收留了我们母子,对外便以外室相称,方便照顾我们母子。如今我夫君回来,说不得我们母子便要随夫君离开苏州府,我与大爷之间清清白白,大爷是位难得的好人,更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她房里侍候的丫环银花从来苏州便一直贴身侍候,好多次见姜大爷回来探望她们母子都是住在客房,疼孩子不作假,但不进女主子卧房也是真,她担心数年,生怕哪一日芸娘被姜大爷抛弃,还好多次旁敲侧击想让芸娘对姜大爷献媚,无奈女主子心如铁石不为所动。
“原来奶奶跟大爷不是夫妻,这些年可担心死奴婢了,生怕哪一日大爷不再来……”银花拍着胸口总算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她心里大石总算落了地,还跟房里一同侍候的方妈妈说:“妈妈不知道我私下劝了奶奶多少回呢。”
方妈妈早觉得主人夫妻相处奇怪,姜大爷固然不曾少了芸娘与孩子们的吃穿用度,与俩孩子也亲近,但唯独面对芸娘的时候客气疏离的完全不像两人曾经生过孩子,在一张床上睡过的样子。
“我也早觉得奇怪,总觉得大爷跟奶奶太客气有礼了,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其余侍候的仆从们得知真相,总算不在心里怀疑姜大爷脑子有病,唯独车夫老周是幽州大营里出来的,真心实意拿双胞胎当自己的小主子照顾,此刻还不肯相信,一再追问:“阳哥儿跟旭哥儿真不是大爷的孩子?不是说是大爷在外面生的吗?”
芸娘哭笑不得,歉然道:“周叔,他俩的确不是大爷的孩子,您老照顾这么久,着实对不住!”提醒他:“待得我们夫妻离开苏州府之后,您可以跟大爷提去照顾麟哥儿,那才是大爷的嫡生子!”
老周的失落被喜悦替代:“小主子来苏州府了?”
芸娘笑道:“大爷方才带阳哥儿他们去见麟哥儿了。”
柳一飞带着赎金回府,柳太太跟大少奶奶听说他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从各自院里出来去迎,在二门见到他出现,姜岚先自落泪:“我的儿——”哪里还顾得上注意他身后十几名护亲抬的银箱子。
大少奶奶卧床多日,身上没力气,来的比婆婆晚了些,远远见到丈夫的身影顿时泪眼婆娑,扶着廊下的柱子只管流泪,差点软软倒下去,被身边侍候的婆子丫环扶着才能站住。
“大爷……大爷真的回来了?我不是在作梦吧?”
丫环婆子见她哭的可怜,也不由抹泪向她道喜:“表少爷真把大爷救回来了!大奶奶大喜啊!”
柳一飞去水匪窝里转了一圈,三魂七魄被吓掉了一半,但见到母亲妻子的模样自然要打起精神,跪在姜岚面前磕了个头:“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待被亲娘提起来,指着后面的银箱道:“银子全被抬回来了,一两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