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面前暗卫一应,虞锦摆摆手,她便也告退了。

殿里归于安静,正值傍晚的昏暗初显之时,又尚没到需要燃明灯火的时候,宽阔的殿阁中便呈现了一种微妙的灰暗。这灰暗让人压抑,虞锦置身其中,心里一阵阵地发着沉,抽离不开那股难过的情绪。

她感觉背后像有一头巨大的猛兽,正蛰伏在黑暗之中,虎视眈眈地望着她。她知道它的存在却看不清它的模样,更不清楚如何将之除掉。

拖下去,又怕它会在下一刻便扑上来,将她、她腹中的孩子,甚至还有楚倾一起撕个粉碎。

眼前,亦有一片片荆棘丛在等着她。

不说别的,就说邺风家中的事情,她要怎么跟他说呢?

邺风家中的情形她知道一些。他家就在京郊的村子里,一大家子都是朴实淳厚的农民,早些年还很穷,是在他进宫后才殷实起来的。

家中并没有因为有了钱就生出各种事端,几十口人始终相处融洽,一起建了大宅子、买了更多的地,一起搭伙过日子。

如今一夜之间,这些全没了。其乐融融的一家子,只剩了两个小孩。

现实残酷到让她不忍启唇相告,但避之不谈又不可能。

就这么静静坐着,虞锦从天色初暗坐到殿中灯火通明。最终还是起了身,摒开宫人,独自往殿后的院子走去。

她很想喊楚倾来陪她,或许是因为有孕的缘故,她近来对他愈发依恋。可有些事总是要自己扛的,邺风是她御前的人,与楚倾没有关系,她心底因为上一世而对邺风残存的那些愧疚更与楚倾没有关系。

在邺风门前立了半晌,虞锦沉息,抬手,叩门。

邺风在暗卫离开后就已被宫人喂下了金丸,只是那迷药劲儿大,他一直昏昏沉沉的。

听得门响,他仍是缓了一会儿才睁开眼,定睛看去,守在门内的宫人已将房门打开,他恍惚中看到女皇进了屋来。

“……陛下。”他下意识地想撑起身,虞锦上前挡了他,待那宫人退出去,她坐到了床边。

“若暗营听来的消息没错,你身上的毒该是彻底解了。”她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