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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刘喜详细说了这几日宫里发生的事。倒也同舒妍所说的一般无二,并无异样,只除了出宫去过大半日,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痘症都是有一定的潜伏期。

太子听了一回,也不做什么判断,当务之急是让弘晳能顺利度过这个难关,而不是急着去追究他是因为什么才出痘。

屋子被围的密不透风,内间还用避光的黑布遮挡着所有的门窗,只在四周点了不少宫灯来照明。

太子一进屋,几个守着的太医就都在那儿打千行礼了。

“都免了罢。”太子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弘晳的额头,“今儿情况如何,大阿哥吃了什么药,可有进食没有。”手掌放了一会儿,却是比他想的要烫的多,这便又再掀起被子看了看弘晳身上的情况,两条腿上已经布满了红疹子,胸腹少量几粒,手上也有,其他位置倒是没有。

太医在旁边回说这两天都吃了什么药,“情况还算是稳定的,大阿哥这痘出的急,看起来倒是凶险的,却也比那些先发热再出痘来得好。”

话虽听着是轻松的,太医却仍是不免在那儿频频擦拭额头的汗珠,这是给吓的。

而这些,太子也是知道的,先发热的往往都很容易被误诊,从而耽误有效的治疗,后面就危险了。

这会儿瞥见几个太医在那儿战战兢兢的,便宽慰道:“你们也别太紧张,该怎么医治还怎么医治。”因想起去岁那个养牛的宫女,便问道:“鬼针草蛇舌草这两味可能入药。”

几个太医在那儿面面相觑,纷说:“下官这便去试药。”说着便出门去了。

太子又对另两个留下来的太医说:“大阿哥这两日排便如何。”要知道,便秘就意味着滞阻,于退热也是不利的。

太医们就觉得无颜以对,频频让年纪轻轻的太子给问的答不上话。

还是一旁的奶母回说:“昨儿下午开始到现在还不曾排解过。”

“那就先开一副通便的药来吃。”说着,直接让人搬把椅子过来坐在了床前。

傍晚的时候,弘晳就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太子给喂了水,人看着有点劲儿了,竟是要爬起来玩。

这个时候舒妍也过来了,想劝太子也去歇歇,反而让他给摁到圈椅里去坐着,“趁着晳儿这会子有劲,爷陪陪他,活动活动有利散热。”转头就让人拿了条毯子过来让舒妍盖上,“爷让你留在这儿,只是怕你看不到晳儿会担心,但你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都四个月的肚子,还不怎么见长。

舒妍便没再同太子争执什么,还让一旁的海嬷嬷去准备了一些简便清淡的饭食来。

等到弘晳玩累了睡下,太子才同舒妍在一旁的炕桌上一起吃了饭,两个人相互给彼此布了几次菜,虽然都没什么胃口,却也都吃了一些。

再晚一些的时候,皇上也来了,看他身上穿的龙袍,竟是一回宫就往毓庆宫撵了过来。

康熙这辈子也算是跟天花结仇了。从亲爹到他自己,再到儿子孙子,四代人都染上了,要说了解,那指定比谁都了解。

这便又再事无巨细的询问了一遍太医,甚至吃过什么药,留存的药渣也都拿来检视了一回。最后还宽慰舒妍道:“这个时候,太子妃切忌过分忧心,还该保重好自己的身子。这些太医都是个中里手,开的这些药方都是对痘症有效用的,有他们守着,弘晳会好起来的。”

舒妍在那福了福身,“劳汗阿玛跟着操心,儿媳有罪。”

康熙便唉了声,“天灾不与你相关,你替太子孕育子嗣就是我们皇室的功臣。如今弘晳小小年纪就逢此遭遇,可见也是上天对他的一种考验,我们都要相信他是经得考验的。”

这种安慰人的说法,舒妍还是头一遭听到。可要往深了追究,便又觉得这话的份量有点重了,上天要考验一个小屁孩什么呢?除非他这是把弘晳当作接班人来对待了。

屋子里伺候的包括几个太医在内,何尝不是在那儿眼观鼻鼻观心,也都在咀嚼康熙这话的味道。

等把皇上送走后,舒妍才再对太子说:“祖母还不知道呢,我怕她担心,就让人瞒着没说。”现在皇上也回来了,想必很快就会知道。

太子便拍了拍舒妍的手,“没事,让海嬷嬷过去说一声,她老人家什么事没见过。”

可真等到海嬷嬷过去说的时候,太后差点没端住茶碗,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说大阿哥出痘了。”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差点站不住脚。

江嬷嬷忙把太后给扶住,“娘娘别担心,海嬷嬷不是也说痘已经出来了,只要调养得当,熬过这几日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