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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氏心中怒意滔天,见堂下的新妇并不起身,她黑着一张脸,再忍不住心中的情绪,怒道:“放肆!长宁侯的家教原是这样教导你的?新妇拜见婆母连面儿也不露的吗?”

简氏坐在堂首拔高声量斥责,素锦脸上也跟着露出得逞的笑意来。

不等堂上其余主子接话,她跪在一侧,楚楚可怜的顺势哭道:“奴婢素闻长宁侯府最为重规矩,没想到,少夫人如此得行,殴打奴仆在先,不敬婆母在后,这等新妇,在谁家也是不能容忍的,求老夫人做主,定要严惩了少夫人。”

霍,这丫鬟心大的狠呐,主子们没发话,她一个贱婢,竟然敢冒头谏言,如此恶仆不除,以后必是后患,苏樱雪埋着头,心内正在盘算。

不料她身旁的男人却已是拉着她站起身来,她跟着他立在一侧,只听见他声音沉沉,似讥似讽的问:“哦?那依素锦的意思,老夫人该如何惩戒华樱?”

苏樱雪左手被男人牵着,她能感觉到他握着他手的五根手指,收紧,显是有了几分怒火。

大少爷在下人面前素来是个面无表情的模样,素锦并没有看出少爷的异样,只以为自己的挑拨起了作用,眼角眉梢俱是喜意,咬牙切齿的恨道:“奴婢以往在尚书家当差,若是遇到少夫人此种行径,便是要罚跪祠堂一月,抄写佛经一百篇。从此"

简玉珩没有给小丫鬟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他的眸色暗沉,神情模辩,盯着她的发旋儿看了半响,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抓起身旁小桌上的茶盏,一把仍在大丫鬟的头上,怒道:“我看你这贱婢今日反了天!主子们的言行,岂是你可指摘议论?这样的婢子,我简府留不得,顺喜,把这丫鬟拖出去,交给康伯发卖了吧!”

素锦心内正在暗自窃喜,却如何也没想到,少爷竟如此不顾情面的发作他,她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对着马氏,求救的说道:“少爷,饶命,夫人,救救婢子!”

小丫头字字泣血,声嘶力竭,泪水盈面,马氏见了好不可怜,正欲阻拦,眼神瞟过自家儿子站立的方向,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新妇抬起了头,冲她盈盈一笑。杏眼里盛满了孺幕、怀恋之情。唇角勾起的笑容,灿烂而美好。

简母眨了眨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以为自个儿出现了幻觉,抬手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再一睁开,还是那张笑靥,她老态的眼皮猝然睁大,张着口,脸上的神情既惊又讶。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扑上前去。眼前一晃,坐在一侧的女儿像只燕子一般,跑入堂中,钻入媳妇儿的怀里,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此刻早已泪流满面。

堂上的下人看向忽然失控的大小姐飞奔而来,扑入新妇的怀中,神色俱是莫名。

被下人拖下去的素锦,直到拖出了门子,也不明白,为何盛怒的老夫人,忽然就愣住了,看向少夫人的神情,没了愤怒,反倒多了丝看不清的温情。

“嫂子!”简冰玉抱着苏樱雪,泪水如放开了闸门的水,怎么也流不完。

小姑娘又长高了,五官渐渐张开,模样与简玉珩竟有些相似。此刻梨花带雨的流着泪,说不出的柔美,贤静。

久别重逢,原是欢喜的,姑嫂两人,却抱着哭成了泪人。

简玉珩立在一旁,看向母亲,她此刻竟也是泪流满面,褶皱粗糙的手拿着帕子抹眼泪。

注意到他看过来的视线,马氏瞪了他儿子一眼,儿子一定早就知道新妇的身份是谁,显见的瞒着她和小妹。这臭小子,竟然连亲生母亲也跟着一起糊弄,真真该打。

一屋子的丫鬟仆人,俱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主子们抱头痛哭,原应该是斥责新妇的场面,变成这样,如何让人不惊讶。

这一遭,新妇敬茶到最后,演变成了苏樱雪抱着简母与简冰玉痛哭,别后重逢最是伤感,三个女人一台戏,待他们三人哭够,又有说不完的离别愁绪,各自说了会儿离别后发生的事情,彼此的眼神俱是温情。

苏樱雪并没有把自己去候府报仇的事情说出去,只是说,当日苏府火灾之时后,她失去了记忆,被崔氏带回侯府,近些时日才记起以前的事情。

待说及最近京城内一连串关于她的摇言,简母与小妹俱是一阵唏嘘。

马氏拍拍胸脯,在心内暗自庆幸,所幸子都与媳妇的婚事是圣上赐婚,她当时知道这门子亲事,差一点就要抗旨不遵了。

还好,自己被小妹劝说,流言不可尽信,否则她这么好的媳妇,如何能够安安稳稳,顺顺利利的抬回简家?

苏樱雪与简玉珩原就是二道婚,旁人不知道,简母和小妹俱是心内门清,几人说着话儿,已经说到正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