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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自个儿率先走出院子,她得去侯爷书房,商量今日之事,后续处理方案。五姑娘惹出的烂摊子,她得管啊。不然她侯府三个待嫁的姑娘,往后如何再能说上个好人家,好在华裳已经被崔贵妃定下了,剩下她的嫡女华樱和三姑娘华婉,这都是府内顶顶温顺的好姑娘。凭何要被五姑娘这污糟事儿给耽误了去?

崔氏去侯爷房内商量对策,这边厢三房内也是一团糟。

庞氏没有求来崔氏做主,心内恨意丛生,这会儿无人帮她求亲,她只得去求三老爷救她女儿。

三老爷曲明言素来是个糊涂人儿,庞氏温言软语,再配合的流几滴眼泪,整个人便显得楚楚可怜,好不娇弱。三老爷耳根子软,几句好话下来,已是对庶女的行为原谅了大半。又想到五姑娘这么多年来,承欢他膝下,他看着她从小长到大,心眼自是偏着她的。这会儿听说白氏要给女儿立规矩,怒火中烧。

是非不辩,与庞氏一并冲进祠堂内,走近白氏近前,冲着她的脸,便招呼了两巴掌。

白氏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给曲明言生下两位姑娘,一位嫡子。他下兰陵十来年,她守在他老母亲面前,循规蹈矩的替他行孝道。这些年,三方势微,她上要孝敬老太太罗氏,下要看二嫂崔氏的脸色。她伏低做小,隐忍克制。为的是谁?为的是他们一双子女的前程,为的是二伯能早日疏通关系把他调回京城。

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女儿惨死柱国公府,死不瞑目,官府调查的真相敷衍了事。

侯府内所有人,告诉她,要忍,为了剩下的一双子女,她把打落的牙齿往肚里吞。

四姑娘的死好不容易过去了,自己的相公要回府了,她以为她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可她不知,这才是她真正炼狱的开始。他得了一美妾,是非不分,好坏不论,宠妻灭妾?

今日他打她,往日的情分,她这些年的委屈隐忍全成了笑话。

白氏眼内充血,“啊!”的一声嘶鸣冲破天际。

老天待她刻薄如厮!她还活在这个世道上有何意思?这样想着,白氏眼内的充血更重,她扭回头,曲明贤已经扶起跪着的五姑娘,眼里全是慈父之爱。庞氏站在他们身旁,脸上挂着温婉的笑。

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白氏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脸上显出沉沉的死志,她站在祠堂的外侧,前方便是祠堂厚实的木门,呵!曲名言,好样的!宠妾灭妻,生生将她逼死,她今日便让他们如了愿。她且看看,从今往后还有哪家勋贵会将自家女儿嫁入侯府?

正欲抬脚将自个儿撞死在门栏上,门口却出现了一道淡蓝色的声音。大姑娘曲华裳,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对她微不可见的摇摇头。

此刻夜色已深,祠堂内灯火通明,门外一片漆黑,堂内的三人正在温情脉脉,没有人注意到白氏的神色,更不会有人注意门外悄然多了个人。

白氏看着她这大侄女,她温温婉婉的立在门口,看着她的那双眼睛,深如大海。

白氏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死志渐渐褪去,看着她这大侄女儿款款而来,入得祠堂内,终是收回脚步,垂下眸来。

此刻冷静下来,脸上的两个巴掌印清晰的印在她的脸上,男人的力道重,这两巴掌下来,她的牙齿险些被打落。火辣辣的疼痛从脸上蔓延而下,一直蔓延到心底。

心中千疮百孔,女人对男人的那点子软弱,今日总算被三老爷给打的烟消云算,她不悲不喜的立于祠堂边,再对他生不起任何期待。她恍然惊觉,有这样糊涂的父亲,没了她,往后她的一双儿女该怎么办?她的龙哥儿,婉姐儿俱没有成家,她若是死了,她的孩子该如何自处?

曲华裳跨过门槛,祠堂内的三个人这才有所惊觉,扭头,看见是她来了,纷纷露出一丝惊讶。

“华裳,这么晚了,如何此刻到祠堂来?”曲明言疑惑的问道,搀扶着自家闺女闺女的手一直没有放下,显见的是对身边的女儿爱重有加。

曲华裳脸上的笑意不变,朝着曲明言、白氏各行了一礼后,方才道:“华裳是带着祖母的话儿来的,祖母吩咐,五妹妹德行有亏,三婶罚她跪祠堂,原便是她的意思,您万不该别再管这件事儿。另祖母让华裳过来,有要事和您相商,唤你赶紧过去一趟善喜堂呢!”

“可”

“三叔可别耽误了时间,五妹妹罚跪祠堂这件事也是爹爹的意思,天色不早,三叔还是赶紧随华裳走吧!”

曲明言从小到大,肆意妄为习惯了,他是家里的幼子,老太太宠着,自小儿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他不怕旁的什么人,唯有对他那侯爷二哥,心生惧意。侯爷曲明贤比他年长五岁,很早之前他们大哥便去世了,二哥挑起侯府重担,一天天威严起来,对他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可他毕竟能力有限,为人偏听偏信,才智欠缺,二哥对他素来横眉冷对,管教甚严。好在前些年,他下放兰陵,侯爷才无法身长手管教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