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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故人

入夜,连绵了半日的雨停了,木苏娆却迟迟无法安睡,在黄花梨木大床上,辗转反侧,反侧辗转。

昏黄的烛火穿过轻透的罗账,照得她脸庞一片朦胧。

“琼玉,那个小太监呢?”

今晚轮到琼玉嬷嬷当值,她走近木苏娆,沉默半晌,才想起木苏娆问的是谁:“皇主子,您没发话,南叶公公不敢擅自处置她,眼下人还在中正仁和殿跪着呢。”

跪着?

木苏娆拧紧眉头:“快将人送回去。”

琼玉嬷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答应下来。

转身欲走时,被木苏娆叫住:“把画给朕拿来。”

琼玉嬷嬷嗯了一声,熟练的从穿堂门入了西暖阁,回来时,捧着一约莫三尺长的画轴,掀开床帘,稳稳交到木苏娆手中。

木苏娆解开系绳,将画缓缓展开。

她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画中人瞧,怔怔的,有点出神,指腹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画中人眉眼、嘴唇、耳廓……

“……容洛。”她梦呓般呢喃道。

像,太像了,那个小太监,分明长了一张和一模一样的脸。

第一次见到容洛是在五年前的冬天。

她甩掉了陪同她一路微服私访的护军和随行大臣,独自一人一路北上,到了北原。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十月初十,北原下着雪。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如扯絮飞棉,铺天又盖地。

天地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白。

冻僵的她,牵着冻僵的马儿骊风在大雪中艰难前行,期待寻到一处避风的山洞,不,哪怕是一棵大树也好。

不知不觉间,走上了雾霭河,骊风的马蹄在平滑的冰面上打滑,马身一歪,重重的摔了下去。

她抱住它脖子,涨红了脸,拼了命的想要扶它站起身,不然她和它都要死在这。

可无论如何努力,都是徒劳。她急得哭鼻子,骂骊风没用,气鼓鼓的蹲到地上,把脸埋进膝盖。

自言自语道,死了也好,反正百姓也不需要一个只临政不亲政的傀儡皇帝。

就死在这吧,遂了那恶毒太后和隆亲王的心。

然后,一件斗篷披在了她肩头,上头热乎乎的体温缓缓渡进她冰凉的裙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