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孟英哲主动包揽家务,尤其是孟越小朋友的晚饭。孟越人没灶台高,每天搬着小板凳,坐在厨房外面,眼巴巴看孟英哲洗菜、切菜。遇到自己认识的,就很开心,隐约觉得今晚晚饭应该好吃。遇到不认识的,就要提心吊胆,生怕老爸又突发奇想。等到晚一点,猜测得到证实,孟越小朋友只好苦哈哈地抱着一碗米饭猛扒拉,琢磨待会儿老妈回来了给她“告状”。

当时孟英哲三十出头,岑丽珠也才二十多岁,还是同学好友间有名的时髦女郎。别人见他们,都要说一句郎才女貌。

而到此刻,孟越从后视镜细看父母容颜,意外、又理所当然地发觉,岑丽珠甚至没化妆。

这个念头撞入脑海中时,他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酸痛不已。他不知道其他家庭如何、其他母亲如何。可在孟越的记忆中,老妈岑女士永远是精致优雅的,到五十岁,还是仙女、是公主。而今却这样憔悴。

孟越有种冲动:现在就把电脑拿出来,告诉爸妈,自己还在、已经有了意识!

念头冒出来,恰好听到应泽讲话。他嗓音很稳,说:“孟越各项指数一直很好,医生都说这是他们见过的最安稳的病人。”

孟英哲叹道:“是你请的护工好,每天帮他按摩,不让肌肉萎缩。”

孟越听在耳中,心情压抑。

他身体很好。父母在照料、应泽在看顾。他们都对孟越那么上心,那他也该对自己有信心。

孟越想:不行,至少等到医院以后,先试一试。

他家离医院很近,开车只要五六分钟,转眼抵达。

医院门口,孟家夫妇先下车,应泽单独去停车场。

期间有些堵塞,要进停车场的车子排成一条长龙。等待期间,应泽把窗户降下,拿出烟盒,抽一支点燃。

他眉宇间带着点忧郁,无损于面容俊秀。吸一口指尖的烟,倏忽一怔。

没有味道。

应泽侧头看旁边空落落的座位,问:“孟越?你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