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妃看着已翻出窗外的儿子,顿时慌了,朝他招着手,一遍遍诱哄道:“让儿,外头太可怕,吃人不吐骨头的!快,快回到母妃的怀里来……”
她就身处火海地狱,却自以为无私地剥夺着他逃离的权利。
萧让毫不犹豫地纵身跳进了窗下的水缸里。
萧让必须躲藏,这些来救火的宫女太监里,难保没有云彻的人。
云彻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萧让把自己蜷缩成了很小的一团,浸在早春寒冷彻骨的水里,听着水面外沸反盈天,却在想,这世上有那么多人,却没一个人会真心救他。
他不会水,他躲不了多久。
他要么微如草芥地溺毙在这个阴暗潮湿的水缸里,要么就被云彻的人发现趁乱带走,暗杀抛尸在乱葬岗,为野兽所食。
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萧让感到莫大的悲哀。悲哀他最需要力量的时候,却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他若早生十年,一定不是现在这样的局面。
窒息感逐渐攀升,脑子越发昏沉,重得像灌了铅,萧让觉得好冷,里里外外都冷,血液心脏冰凉。
他想搏一搏,他不要死在水缸里,和意外落水的阿猫阿狗无异。
他的脸刚浮出水面一点点,却对上了云歇的视线。
萧让认识云歇的。
在云歇没有走进他生命前,他就模模糊糊知道云家除了狡猾奸诈的云峰平、野心勃勃的云彻外,还有这么个姿容绝艳的草包,只会在云彻身后当跟屁虫,没半点主见。
萧让以为自己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