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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安锦书低下头微微颔首,圆润的眼眶却渐渐变得朦胧,就连视线也变得恍惚。她的声音极小,安中元并未听见。

她初一那年,安中元查出了胃癌晚期,家中本就经济困难,化疗了几次却依旧没能撑过三个月。

安中元离世那晚,她守在他床头,连眼睛都不敢合一下,生怕自己一个打盹,再睁眼的时最疼爱自己的人就不在了。

安中元那会儿已经连流食都难以下咽,整个人瘦的只剩下骨头。他困难的喘着气,微微侧头看着坐在小木椅一脸担忧的安锦书。

他费力抬起手和从前一样摸着她的头,沙哑无力道:“锦书……爷爷怕是撑不下去了,以后……你要靠自己了。”

自己的妻子是如何待安锦书的,安中元看在眼里。他最担心的便是自己死后,锦书会没了依靠。

他这辈子就只有一个儿子,儿子儿媳去的早,留下锦书这么一个奶娃娃,他怎能去的放心。

“你这丫头……有些事情也不能怪你,这都是命。”

父母因为自己的任性出了意外,这是安锦书一直埋在心里挥之不去的。她心中有悔,自那之后为人处事总是下意识的“低人一等”,和人说话也是习惯性的低声下气。

因为这个性子,她在学校没少被人欺负,安中元知道后又心疼又无奈。

他身子骨还好的时候也去过学校警告过那些熊孩子,以后他走了,谁来保护她?

呼吸愈发困难,安中元自知没多少时间了,他握了握安锦书的手,“书房里那些……都给你,千万别委屈自己。”

这是安中元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可事实却比安中元想得更加残酷,即便他偷偷去立了遗嘱,陈招娣仍然霸着自家丈夫留下的古玩字画,借口直到今日安锦书想起来都是不屑的。

“锦书那丫头还小,懂个什么,这些东西自然是我这个做奶奶的替她收着。”最后她为了买所谓的保健品卖了所有的东西,被人骗的血本无归。

所有的回忆涌上心头,安锦书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吃饭那会儿,她还故意耍着小孩子脾气不让安中元多喝酒。安中元平日里除了喜欢古玩字画外便是喜欢一日三餐饮上几杯小酒,他的胃癌多半也是因为饮酒过度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