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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讨厌农村出身的女人。”孟周翰说。

在厌女这条路上,林嘉图连个脚印也没踩上,孟周翰却走了很远——毕竟他的男女关系开局是,他作为正常人完全就想谈个正常恋爱,结果加他微信的女孩子全都当他是嫖客,纷纷给他发□□。

鄙夷那些环绕在他身边的异性——对此他太有经验了。

郑莹颖又问苏禾,“你呢?”

苏禾皱起眉头,她为自己立刻就能想到答案而感到沮丧。却还是诚实的回答,“他认为农村女性抢走了农村男性的机会,所以故意打压农村女性。”

郑莹颖一笑,“孟周翰的答案更接近普遍规律吧。男人厌女,都是从同族同种的女性开始厌起。并且越是有被剥夺感的种族越是如此,譬如中国人、日本人、法国人。因为他们认为的本族的女性‘资源’守不住自己的贞操,纷纷去找外族男人了。”

而后她调出教授小号里的评论和点赞,“农村男性当然是最有被剥夺感的群体。教授其实至今也没摆脱这种感受。一方面他厌恶农村女性外流,纷纷嫁给城市男人。认为她们读了书就更看不起农村男性,所以他尽量不会给她们这个机会。”

“另一方面……穷是造成他姐妹失学的元凶,说得多了,他自己都信了。穷是元凶,重男轻女不是。那么他的读书名额、复读名额,当然都是通过竞争得来的。这当然不妨碍他对姐妹心怀愧疚,但内心深处他却是恐惧憎恨她们的。所以每当有一个女孩子走到他的面前,他都会感到厌恶。因为这个女孩子走进这里,不但让一个农村男性失去了原本属于他的‘资源’,还抢走了另一个原本能出人头地的农村男生的上升机会。”

“并且他其实也见不得他未辍学的‘姐妹们’走向成功,甚至比他还成功。”

“在此情感的基础上,一个学者当然能给自己打压这个女孩子,找出无数合理的理由。譬如反正她也不会从事科研,录取她只会浪费名额。”

“你认为这个人没有作恶,也不是什么犯罪预备役。”郑莹颖看向林嘉图,“你知道杜鹃吗?杜鹃的卵比兄弟姐妹们都更早的孵化出来。为了争夺生存权,他会把未孵化的兄弟姐妹们全都挤出巢,摔死在地上。”

“宁肯录取刚刚及格的男生,也绝不录取非常优秀的女生——这当然不是犯罪对不对?教授总得有点招生自主权嘛对不对?但本质上,这其实就是抢先孵化出来的鸟,把未孵化的卵推出鸟巢。”

“他受惠于姐妹的牺牲,却以扼杀‘姐妹们’的前途为回馈。内心深处恨不能所有农村女性烂死在农村男性的饭碗里。”郑莹颖说,“这种人,让他去体验被扼杀者的处境,难道不应该吗?”

林嘉图见多了女孩子嬉笑怒骂的神色,却还是头一次见“她”的愤怒与杀性。神色不由一僵,片刻后,“……这些大部分都是你的脑补吧?”

“大部分都是他自己说出来的。”郑莹颖毫不退让,“推测的部分,也都是根据他的言论倒推。”

“就算这样,‘互换身体’就是合理的解决手段了吗?”林嘉图照旧不赞同,“平等难道是可以强加于人的吗?”

“平等本身就是强加于人——平等强加于人之前,你这个阶级还在买小老婆蓄家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