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长街 殊娓 10947 字 2天前

靳浮白突然恢复记忆这件事, 为了稳妥,还是去医院重新做了检查。

向芋和骆阳也一起去了,他们进不去一间间检查室, 只能在医院走廊里等着。

来时路上,靳浮白和从前一样, 紧紧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

向芋此刻坐在走廊的塑料等候椅上,动一动手指,还觉得上面残有靳浮白的体温。

他那件衬衫披在她身上,说是走廊有空调,让她穿着, 别着凉。

她当然不肯,经历过车祸的又不是她, 身体虚弱更需要呵护的,也不是她啊

可靳浮白轻轻握了握向芋的手腕, 笑着说“听话, 要检查的事项多,我穿着短袖更方便。”

医院消毒液的味道充斥鼻腔,偶尔有病床被推过, 也有穿着病号服的人走过, 还有更多的拿着检验报告的人。

形形色色, 身影匆匆。

向芋坐落在众生相里, 有种恍然若梦的错觉。

靳浮白真的回来了

那些沉郁顿挫的等待,终于走到尽头了

其实她也没有刻意在等他,只是爱过这样一个人之后,她发现,真的很难再把旁人看进眼里去。

何况这份爱, 历久弥新。

她抬眸看一眼骆阳,两肩塌下去,长长松一口气。

心跳像拉长的鼓点,噗通噗通

一切都是真的,靳浮白也不是梦境。

骆阳正在从一个特别厚的文件夹里翻找东西,说是要把脑部拍的片子找出来,一会儿一起给医生。

那文件夹的厚度,向芋只在高三题海战术时体会过

每天成堆的卷子塞进去,一只手几乎拎不动。

“这都是靳浮白的病例诊断”向芋伸出手,“我看看。”

骆阳赶紧把文件夹往怀里一抱,拒绝道“向小姐,您还是别看了,我第一次看的时候都哭了,我可不能惹哭您,靳先生会怪我。”

看骆阳的态度就能推断出,靳浮白对向芋的宠有多深入人心。

连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骆阳,都耳濡目染,养成了习惯,万事不可以让向小姐操心。

向芋说“我没有那么容易哭的。”

“算了,靳先生可不是这样说的。”

骆阳讲起往事,说靳浮白在国外时,吃饭特别不积极。

他经常就是随便吃2、3片面包片,很少有去餐厅吃饭的时刻。

分秒必争,却也不知道在争些什么。

那时候骆阳还不知道向芋这个人,只知道靳先生有一位深爱的女人。

于是骆阳耍了个小聪明,说,靳先生,您总这样不注意身体,您的爱人知道,一定会很心疼的。

骆阳根本不认识向芋,怎么可能让她知道。

这个小聪明严格来说,漏洞天大一个,并不聪明。

但靳浮白闻言,忽然抬眸,手里还握着笔,把食指放到唇前,比了个“嘘”的动作。

他说,不会让她知道,她会哭,很难哄。

那语气里,有数不尽的宠溺和深情。

比夜色里,盈盈笼罩万物的月光,更温柔。

那是靳先生最有人气儿的时刻。

向芋其实很难想象靳浮白只吃面包片的样子。

和她在一起时,他明明那么挑剔,吃饭讲究到只有她威逼利诱才肯吃便利店。

这些年,他一定过得很辛苦。

正胡乱想着,骆阳打断她的思绪,说“所以绝对不能让您哭的,靳先生会骂死我。”

他想起什么似的,垂头翻几下,拎出一本房产证,“不过这个您可以看,里面有惊喜。”

那不过是一本红色封皮的不动产权证,翻开除了那些固定术语,也没什么。

向芋多看了几眼,翻到最后,看见上面贴了一张便签。

不似普通便签,淡淡的灰色,压了碎金箔在里面。

上面是靳浮白的字迹养老。

他的字迹和人很像,笔锋带着优雅的韵味,让人看着心里就舒服。

可是这便签贴得就很奇怪,贴在最后一页,不仔细翻都看不到。

不像是用来提示,倒像是,掩盖什么似的。

向芋拨开便签,指尖一顿。

便签下面是她的名字,向芋。

大概是写得太过用力,不动产证的封地又是较厚的质地,被笔尖戳出凹痕。

很容易联想,靳浮白写这个名字时也许是无意的,但又极具思念,因而极其认真。

像上学时课堂走神,混迹在老师的讲课声音里,却无意间在书本上写下偷偷心仪的人的名字。

靳浮白偏偏又欲盖弥彰,写了张便签贴上。

向芋垂着眸子,目光温柔,无声地笑了笑。

骆阳看见向芋笑了,也很得意,炫耀地说“我看见时候就想,一定要留着,等到靳先生找到爱人,就把这个拿出来。”

他挠挠后脑勺,指着便签上“养老”两个字,纳闷地问,“可是我其实不太懂,为什么靳先生想要开养老院,这阵子我一直在办这件事,觉得不太在行,等靳先生伤养好一些,我要让他指点迷津。”

在骆阳说着这些的时候,向芋忽然起身,骆阳吓了一跳“向小姐,你”

“我要先回去。”

“不等等靳先生吗我以为你们好久不见,怎么也要一起吃一顿饭的”

向芋回眸一笑,把衬衫递给骆阳“吃饭不够,我要去拿我的行李,办过来和他一起住”

她一溜烟跑掉,高跟鞋在瓷砖地面上敲出轻快的声响。

身后的骆阳愕然地想

难道这就是爱情

让沉闷冷淡的靳先生变得温情,让平静淡然的向小姐变得活泼

爱情这么神奇

公司要聚餐,其他人先去了吃饭的地点,周烈和另两个主管加过班,才从公司出来。

时间已经有些晚,其中一个主管问“向主管不去么我看她很早就走了,家里有急事”

周烈淡淡应一声“嗯。”

可他却在之后坐进车子,看见黄昏里一道极熟悉是身影,从出租车上跳下来,一路小跑着,按亮自己的车子。

那是向芋,穿着高跟鞋也跑得脚下生风。

手里还抱着一个很大的帆布包,像是行李。

年初流行起一首歌,歌名叫做多想在平庸的生活拥抱你,此刻周烈就想起那么一句歌词

“我跌跌撞撞奔向你”。

可是这个“你”,另有其人。

其实他很久没见过向芋这样慌里慌张又愉快的样子了。

那会儿大概是2013年,向芋入职还没满一年。

周烈记得有一次,他在下班时路过休息室,正好看见向芋在换鞋子。

她单腿站立着,提着鞋子,手机开了扬声器,放在桌子上,电话里的男人笑着同她说,我在你们楼下等着呢,望眼欲穿。

向芋说不可能,我的加班是临时取消的,你来这么早干什么

男人挺会哄女孩开心的,他用极其自然的语气说,想见你,就早点来了。

那天向芋拎着她的小包,几乎用百米冲刺的姿态,从休息室冲出去,一路跑进电梯里。

隔天她敲响周烈的办公室门,挺不好意思地说,周总,我昨天下班,忘记打卡了,你不会扣我全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