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遮心篇 第四章梦中古镇

张医生叫来一个护士盯着老人,然后出了门。没有多一会,金科长和云星彤陪同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走了进来,“你们人都到齐了?”老人应该就是张医生所说的院长,看上去不比床上这位年轻多少。

“都到齐了,让您久等了。”金科长很是恭敬。

“老陶啊老陶,左盼右盼终于赶在你咽气之前把救星盼来了,”老院长说的话很让人揪心,我冲云星彤使了个眼色,她很机灵的明白了我的意思,若无其事的走到我旁边,“赵院长和陶志远是同乡,几十年前饥荒赵家和陶家一起北迁的。”

她说到这我就了解了,怪不得这个老院长会说出这种话,那种身在异地的同乡之情自然不必多说。

就在此时,李胖子带着几个男医生搬着机器走了进来,“借过啊,让一下,”他还像模像样的在那指挥着。

我上前拉过他,“我说你简化,让你改帽子,你就真只改了帽子啊,这么大个的东西,不能再简单点?”

“猛哥,这你可真为难我了,”李胖子不知道哪里淘来的毛巾擦着汗,“能改了这个脑部连接器都算我加班加点没闲着,好歹多给我点时间,我可是连家都没回啊。”

听他这么说我也再说不得什么,看着几人将连接器放在床边,我上前拿起李胖子改过的帽子,现在是一种半透明分体式的,可以拆成两部分一左一右套在头上,诸多线路连接在上面。虽说也不怎么好看但总比之前的维京头盔要实用一些。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救老陶?”赵院长看了看机器,又看向我们在场的众人。

金科长看着我,他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是要我做决定。

“老院长,病患家属呢,”我问出刚才的问题,“我们只能在家属的许可下进行治疗,这也是为了确保安全。”

“没有家属。”老院长沉默了半晌才哑着嗓子回复到,“没人管老陶,他的兄弟姐妹都死光了,剩下的孩子谁愿意管一个病入膏肓的残疾老人。我只能把他安放在这里,我能活一天就能尽量保他一天。硬要说家属的话,那就我吧。”

“老人就放在这里没有人管?”小齐小声的问道。

我在一旁拉了一下小齐,这种事情我们说的再多也没用,我们只是来治疗沉幻症的,别人的家事还是少插足评论为好,尤其还是当着外人的面。

我咳了一声,“那都不重要了,”拉过一旁的椅子,“不管他是谁,我们到这里的目的就是救他。什么非要家属同意的狗屁规定,这次出什么事情我担着。愣着干嘛,赶紧动起来啊!”

小齐和李胖子这才反应过来,开始手忙脚乱的忙乎。我撩起上衣,按固定位置接上电极片,又把李胖子刚做好的东西套在头上,“诶,胖子,这东西试验过了吗。”

李胖子愣愣的望着我,“猛哥,没有问题的,和之前的一样,我就是改了一个外观。”

娘的,我还以为有多大改动呢,说的挺辛苦的结果就改了脸。不过我现在也不想和他较真,毕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就不再理他,“小齐,准备连接。”

“计时三十分钟,准备完成,”小齐的声音自我后面传来,我看向赵院长,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下,“开始连接!”

一阵白光闪过,刺耳的嘈杂声几乎让我崩溃,娘的,怎么忘了这茬了,这回完事死活得让胖子把这玩意改了。

噪音终于消散,我揉着发胀的脑袋坐起来,眼前的场景慢慢在视线里对上了焦,才发现和我们想的都不太一样。

我的面前是一条相当陌生的街道,看起来年代久远,大概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北方风格,全是低矮的土房,满是泥泞的道路四周长满杂草,再远处就看不太清,我脸上有一种湿漉漉的感觉,像是牛毛细雨一般。

怎么会有这样的场景,我站起身,整个裤子湿透了沾满了泥,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在战场上丢失左腿更让陶志远耿耿于心的事情?我在脑袋里回忆着病历上的记录,好像真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的手脚还是健全的,知觉也是有的,摸着脸眼睛鼻子耳朵都还在,也没破相。只是穿着的衣服是那种粗布衣,脚上套着一双草鞋,怎么看都不像是当前年代的装扮。

看来之前的考虑都作废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能随机应变了。我抬起脚,一步一个脚印印在泥地里,向着街里走去。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而且每家每户都挂着白绫,这应该算是一种比较久远的民俗习惯吧,说明这家最近刚刚死过人。一眼望去,家家户户门前的白绫像是一条时隐时现的蛇,随着细雨微风缓缓的无声摆动,有种让人后脑发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