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不会梦到魔术美少女_第29章第二十九章

夏油杰从独栋小别墅里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透了，残留的夕阳映照在他漆黑的瞳孔里，没有反射出任何光亮。     ——这曾经是他的家,但现在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房子。     那对只是普通人的夫妇在夏油杰正式入学咒术高专，成为与普通人格格不入的咒术师之后，对儿子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面对忽然回家的儿子，他们眼中没有任何欣喜和期待，只有对于异类的胆战和恐惧，仿佛面前的年轻咒术师是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     他其实并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理由才会选择请假回家来看看很久没见的父母,但身为普通人的父母那种恭敬中带着恐惧的复杂眼神，让还只是个高中生的夏油杰已经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身在预测未来的梦境还是处于现实。     “咒术师真的应该保护普通人吗？”     他注视着小别墅里温暖的灯光,低声自言自语。     为一个无辜少女的死亡而露出丑恶兴奋微笑的狂热信徒。     崇拜自己的学弟被白布包裹着的凄惨模样。     把莫须有的罪名施加给两个拥有咒力的孩子，对他们施加欺凌和迫害的愚昧村民。     最让他感到懊悔和自责的,是在零零散散的梦境中,那个到头来什么都没能保护好的自己，一切的傲慢自大最后都成为了笑话。     有些失魂落魄,甚至是茫然无措的夏油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墅。     夏油杰并不想回高专,他强烈的自尊不允许任何人看见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尤其是关系良好的同级生。     ……但除了高专,他似乎没有任何可以回去的地方，毕竟连亲生父母都把他当成又敬又惧的异类。     多可笑啊。     夏油杰漫无目的地走在东京的街头,又想起了五条悟曾经无比傲慢地说过,他们是最强的。     那个想要创造出不存在普通人，独属于咒术师世界的自己最后走向了怎么样的结局,零碎的梦境并没有给出具体的答案。     只是挚友很快就会成为真正意义上唯一的无敌,而现在连前进方向都看不真切,即将被独自一人留在原地的他，和那些被自己称为猴子的非咒术师又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临近圣诞，夜幕中的□□闹非凡，到处都充满着节日即将到来的欢乐气氛。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亲人、友人和情侣，他们周身流淌着属于人类的脉脉温情，就连诞生于人类心中恐惧的诅咒都因此减少了。     他们大多是看不见诅咒，也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和那些仗着自己的愚昧无知，肆意伤害咒术师的猴子们并不一样。     夏油杰有些茫然。     唇齿之间似乎又涌起吞噬咒灵时令人作呕的腐臭抹布味道，他下意识地拐进一条小巷微微弯下腰，想伸手去捂住自己的嘴。     ——甜腻过头的糖果味道在唇齿间扩散开，暂时压制了恶心的腐臭气味。     熟悉的味道，是挚友五条悟最近常买的糖果牌子。     有些狼狈地抹了抹嘴角，恶心呕吐的感觉让夏油杰的眼角有点泛红，模糊的视线清晰后，看清的是一张熟悉却在意料之外的脸。     不再是七、八岁的样子，而是恢复了本来身高体型的栗原磷站在他面前，目光里有几分担忧。     “没事吧？”     她努力踮起脚尖拍了拍夏油杰的背，又从口袋里抓出来一大把糖，全是五条悟最近爱吃的牌子。     “都是悟给的，你不舒服的话就再来一颗。”     “……不必了，那些太甜了。”     缓过气来的夏油杰眯了眯眼睛，确认面前这个是本人，并不是咒灵的能力创造的幻觉。     “你什么时候可以变回来的？”     他在同级生面前习惯性带上温柔的微笑，完全看不出来刚才迷茫无措的模样。     “悟可是一直希望你能变回原来的样子，你怎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     和他们不一样，五条悟似乎是把两个年龄段的磷当作完全不一样的存在，一直在期待原来那个回来。     “虽然外表看起来是缩小了，但准确的说法是力量逐渐恢复时身体的自动保护机制，最近这两天恢复了一部分能力，偶尔能苏醒意识。”     “现在只是暂时的，不久之后就会变回去。”     说起这个，栗原磷表情僵硬了一下，岔开了话题：“悟那边，就暂时帮我暂时保守一下这个秘密吧，还没到能告诉他的时候。”     “我这次来是为了跟你说声抱歉的。”     已经稳定下情绪的夏油杰靠在小巷的墙壁上，抬头望向东京看不到任何星星的天空。     “……你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栗原磷笑了笑，经历过缩小之后的她周身的气质似乎产生了细微的改变，有种虚渺的通透感。     “多亏了这次缩小，我才搞明白你为什么会做这些有关未来的预知梦。”     她耸了耸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未来观测能力在我本人无意识的情况下扩散，悟大多数时候有无下限术式保护，没有被影响的太厉害，结果大多反映到了你身上。”     “知道未来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你自己没有勇气去承担责任的时候。”     这句话不像是说给夏油杰听的，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栗原磷注视着小巷外的人来人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圆滚滚的像糖果一样的东西，塞到了夏油杰的手里。     “之前就想给你了，这次就当做赔礼好了。”     对咒灵非常熟悉的夏油杰一把糖果拿到手就明白了这是什么。他有所耳闻，磷去横滨处理委托的时候“收服”了一只特殊的咒灵。     才刚刚压下呕吐的夏油杰苦笑一声，还是接过了来自同级生的好意，把圆滚滚的“糖果”塞到了嘴里。     ——味同嚼蜡。     白色的圆球和它的外表一样寡淡无味，但对一直要忍受咒灵恶心味道的夏油杰来说，没有味道已经是无上的美味。     “……有一群猴子和一些人类，猴子的数量比人类要多很多。”     栗原磷在夏油杰开口的瞬间，就明白了他到底在说什么，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有一些特别愚蠢的猴子仗着自己数量多，欺负一些弱小的人类，甚至造成了人类的死亡。”     “但与此同时，另外一些猴子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悠闲平凡地度日。”     他的声音有些艰涩。     “如果你是人类的一员，明知猴子杀不光的情况下，你会选择把猴子都杀光吗？”     “不。”     栗原磷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     “既然猴子杀不光，就说明破坏这条道路走不通，那就选择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吧。”     她目光温和，像是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     “那些对人类作恶的猴子，之后自然会有大自然对他们进行制裁，可能是暴风，也有可能是饥荒，但没必要一定是你。”     夏油杰一愣，低声喃喃自语重复：“……没有必要一定是我吗？”     “人类只要能守护好某一些东西，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而惩罚罪恶，这不是你一个人应该担起的责任。”     “想要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大自然，太傲慢了。”     夏油杰是个温柔的人，但这份温柔也很容易走向偏激。     既然话已经说完，栗原磷也不再继续逗留，毕竟她这次的目的就是把被未来的记忆影响过头的人往回拉一拉。     ……她保持现在意识的时间也不算太多了。     还没等她走出几步，比她要高出一个头的夏油杰忽然快走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     他声音里还带着迷茫，却已经多出几分释然。     “虽然这种大道理的话并不是很适合你，但是……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现在给我一个拥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