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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那和尚的画像!

不,不对,不是和尚。那分明是他未曾谋面过的皇玛法,在皇阿玛八岁时早早驾崩的顺治帝!

胤礽倒抽一口气,猛地转身疾走回宫,一屁股坐回桌前试图冷静。这时候再勉励回想那灰袍究竟在哪见过,眼神在思索中落在他凭撒娇从皇太后处讨来的棕扇上——

和尚,灰袍,大师。

是那两个和尚!那两个在魏忠贤缠上他时,在黄河与大师共进退,一同制服水患的和尚!

胤礽才坐下,又猛地站起来,内心无法平静地在原地转了几圈,而后戛然定住,缓缓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

稳了,稳了。有这位瞒天过海,背着所有人去当和尚的先皇在,他这个想当道士的太子,还不得往后排么?

胤礽顿时精神抖擞,极其有底气地再次提笔写信。

一回生二回熟,胤礽这次写信,还夹叙夹议,除了阐述自己这些日子对道法的理解,还掺杂了一些自己的私货:

【……去年十月,孤在黄河岸边为恶鬼所缠,那时便了然,再多的功名利禄不过是眼前虚影。孤所求不多,只希望能如同额娘于信中所希冀那般,活着,好好活着。不欲求权柄,只向淡泊去……】

【……于大师而言,当时在黄河的那一剑,或许只是轻描淡写。于孤而言,却仿佛划开了混沌。那一刻孤便无比清楚地意识到,比起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难道尊道贵德,无量度人,不更强大?】

【……留在宫中,研习经文。孤愈发地厌恶眼前所见之人贪图名利的嘴脸,将龌龊心思藏在人面兽心之下。若问孤对龙椅可还有不舍,孤只觉这甩不脱的尘世叫孤厌烦,愿入观常伴神明,只求清净……】

也不知是不是被和尚刺激的,胤礽这一次写得特别顺畅,一切话语发自内心,正投入间,听到耳边传来索额图的颤声:“殿下……”

索额图进门,太监分明唱喏了,太子还在伏案疾书。索额图挥退左右,自己上前一看,却没想到看到这些话语。

从第一次发现太子有急流勇退之心到现在,过去这么久,太子的心思居然没有淡化,反倒更加心意坚定,索额图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极为绝望。

胤礽被索额图发现了,也很平静:“当年在秦淮,是大师帮孤摆脱了自幼缠身的病痛。孤才得以换回理智与健康。黄河岸边,大师又救我一命。索额图,孤心意已决——”

“孤,欲往高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