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了手,压低声音道,“是你到营长那去检举我的?俞墨,我平时可从来没惹过你!”

“你是没惹过我,”俞墨懒懒地抬眸,眼底的光芒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但我看不惯你。你明知道任臻怀在c班作威作福,欺负其他士兵,却从来不管,你配做教练吗?”

黄教练一愣,好像从来没想过会是这种原因,这个答案甚至让他无语的呵笑了两声。

“呵,你,你就因为这点事就去找营长告状?你觉得营长会不知道吗?”

“嗯,我觉得营长或许早就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就算我检举你他也不会放在身上,所以我对他说,如果他不能处理这件事,我就会去找团长,找军团长,找司令,把你的所作所为发到网上,让全华和帝国的人都知道你是怎么做教练的。”

俞墨的声音无比平静,可说出来的话在黄教练听来却恶毒无比。

他被气得不轻,连俞墨那张第一次见面时让他心头一紧的脸此时看来都无比可恶。

“你简直有病!你知道每年新兵营转正的比例是多少吗?又有多少人最后去了后勤部?我告诉你吧,整个新兵营最后能成为战斗兵的人只有一半!一半!这意味着除了a班和b班,其他班级的士兵根本就没有希望!你有必要为了这些人把芝麻大点的事闹这么大吗!”

“奥~~”俞墨一副明白了的模样,“所以纵容任臻怀是因为觉得他有希望成为战斗兵种,未来飞黄腾达是吧?”

黄教练被他呛得顿了一下,移开视线,“反正看也知道吧!如果c班有什么人能成为战斗兵种,那也只可能是任臻怀。”

“然后呢?他是会记得你今天对他的纵容,还是会对你的教导之情感恩戴德?甚至是在将来介绍起自己时,说出他c班出身的‘感人励志’故事?”

俞墨的声音很轻,可黄教练的脸却被他说得一阵青一阵白。

“你自己也知道他不会,”俞墨厉声道,“但是,那些因为你的无视而被迫受到欺凌的士兵却会一辈子记恨你今日的无所作为!你永远不可能知道这段时光会给他们的人生造成多大的阴影,或许他们在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后都会梦到现在的经历而被惊醒!”

“哼,那又怎么样?那只能怪他们自己软弱无能,怪他们没有任臻怀的实力,怪他们自己投错了胎,没有能压住任臻怀的家世背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教了他们知识,他们就已经该感恩戴德了,否则就c班这种水平,一辈子也不可能碰到一名专业的教练指导!”

俞墨平静地听他说完,笑了一声,“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要怪就怪你自己偏偏倒霉碰上了我,怪你没有实力带a班,怪你投错了胎,连压下这件事的身家背景都没有。这件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毕竟我只是检举你,而不是当着士兵的面教训你,就已经给足你面子了,况且,你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教士兵的资格。”

俞墨冷冰冰地说完这番话转身便走,黄教练气得狠狠锤了一拳树干,“俞墨!就算你帮了他们也没有任何用!像他们这样的人,就算侥幸转正也只能呆在后勤部做一名修理工!这种根本帮不上任何忙的人的感激,再多又有什么用!”

俞墨停下来,没有回头,“我帮他们出头从来都不是看他们将来的前途,而是因为他们是人。”

俞墨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还传来黄教练愤怒的吼声。

“就算我走了,也还会有别人!只要任臻怀还在,他们就不可能逃掉!”

虽然姓黄的让俞墨很不爽,但这话倒是真的,黄教练顶多是纵容霸凌,任臻怀却是罪大恶极的主使,这种人纵使实力强,将来坐的位置越高,就越会像定时炸弹一样危险。

俞墨上课的间隙都在琢磨这个问题,因为以他对第二军区的了解,任臻怀这种就算被告发也顶多是记过而已,军区爱惜人才,总是想着给这些年轻的士兵一个改正机会,但是本性的恶就那么好改吗?

霸凌就像一颗埋在施害者心底的种子,根本无法连根拔除,就算减掉上面的叶子,只要根还在就早晚有一天会破土而出,何况任臻怀已经从军校这么一路走来了,简单的惩罚根本无法让他悔悟。

“哎。”俞墨长长地叹了口气,“这要是在圣蒂兰就好了。”

“为什么在圣蒂兰就好了?”

“因为贺兰司令绝对不会放任不管,也不需要顾忌别人的眼光……”俞墨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扭头便看见傅星宸站在他身旁,手里拿着水杯,高高的影子罩下来。

“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喝水。”傅星宸抬起手中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