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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老太爷若是去了,不只是亲人的逝去,还有威信的溢散,难保旁支没有人动歪心思,富达礼年纪又轻,怕不能叫那些族老服众,她的婴婴又作为太子妃在宫里面本就如履薄冰,叫觉罗氏如何能不担心。

徐太医昨日便过来看过了,忙忙碌碌一整夜不曾合眼,见了太子夫妻二人便惭愧道:“请恕奴才医术不精,石老先生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任何药物对他都已经起不了作用了,不过是多添几分痛苦罢了。”

觉罗氏默默垂泪,胤礽眼中也是略过了一丝失望。

他有意借妻族扩展自己的势力,如今却是有些上不上下不下的。

榕英咬着嘴唇没说话,只是憋回眼角的泪意,下意识去看身边的胤礽,胤礽躲闪不及,正巧被她捕捉到那来不及收回的失望之意,一愣,登时毛了,悄悄凑过去狠狠拧了一把腰间肉。

胤礽自知理亏,痛的脸皮子抽搐也不吭声,主动握住她的手,无声道歉。

榕英不看他。

“大格格。”乍听到这个称呼榕英还有些发愣,只见管家从屋子里走出来道,“老太爷请您进去。”

榕英走进去,屋子里药腥味扑面而来,叫她有些喘不上气,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

“婴婴,过来……”华善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枯瘦如干柴的手,看着颇为可怖。

榕英握住那只颤抖的老手,强颜欢笑:“祖父,婴婴来了。”

深陷在床里的老人和当初简直判若两人,当日榕英回门,华善尚还能强撑着病体起床,甚至说了好些话不见累,如今却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骨瘦如柴,头发花白连脸颊都深深凹陷,那双从前慈祥和蔼的眼睛已经浑浊得不成样,想起这样一个形容枯槁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的老人,也曾意气风发,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榕英胸腔中就有股憋不住的悲壮往上涌。

英雄迟暮,何等凄凉。

“婴婴莫哭……嗬……”粗糙的手碰到榕英面颊,却抖得几乎不行,把那娇嫩白皙的皮肤都擦红了,老人有些无奈,却只是叫自己呼吸更加艰难了。

“祖父!”榕英小心翼翼给他顺着气,另一只手胡乱在脸上摸了摸,只摸到一手的湿润,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心疼孙女的老人为年老的自己连替孙女擦眼泪都做不到而自责不已。

“婴婴不哭,祖父呜呜呜……”榕英泣不成声,身子缓缓滑下来跪倒在榻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