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一刻,慈郎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下决心毁容。

次日夜色降临的时候,他们像是洗狗一般,将无力反抗的慈郎丢到浴室里涮了涮,然后找了个浓妆女子来,给他换上一身靛蓝色浴衣。

是一般男子在夏日祭典会穿的普通款式。

但问题是,仅有这件浴衣。

除了浴衣和相应的腰带,没有第二件衣物。

这让慈郎顾不上被陌生女子穿衣的羞耻感,紧咬住牙关,都还是忍不住为即将落入的绝境而恐惧。

他被推入一辆高级轿车。

车子在繁华的东京夜色中穿行,驶入歌舞伎町深处,最终,在一家隐蔽的古意盎然的和式庭院前停下。

慈郎被拽出车外,看清这里的第一眼,他的心就直直落入了谷底。

出入这种地方的客人,恐怕就是将他这只平民蚂蚁踩死,都不会惹来任何麻烦。

慈郎的意识在死命鸣笛示警,身体却无法跑动,因为他的挣扎,村田社长还指示给他补打了一针镇定剂。

他被两个黑衣男狭着前行,跟随村田社长穿过漫长的木板走廊。

有些和室亮着灯,门口跪着身穿高档和服的侍女。

也有侍女端着酒或餐点无声经过,她们在即将与客人擦肩时会侧身让路,风情万种地弯腰一礼,让黑衣男们看直了眼。

到达约定的和室外,村田社长理了理西装,这才让侍女推开纸门,一进去就平身低头行礼,恭敬地称呼对方什么,此时药效完全发作,慈郎已经听不清楚了。

他恍惚着被领到什么人身边坐下,因为四肢无力,无法选择地靠着对方,他不知道自己正靠着什么人,只知道隐约闻到了老年人特有的沉香味道。

然后一只粗糙如麻绳的手握住他的脸,端详珍稀商品般的炙热视线,牢牢钉在他脸上。

慈郎浑身都不舒服,即使意识不清醒,内心的恐慌还是越来越重。

这种恐慌在那只粗糙的手伸向他的浴衣腰带时,到达了顶点。

不行!

浴衣是他仅有的……如果被脱掉,他就没有任何……

危险降临的紧迫感让慈郎瞬间毛骨悚然,在求生欲的刺激下,他竟不知从哪聚积起力气,奋力向纸门冲去。

慈郎冲破纸门,跌倒在走廊上。

没人预料到慈郎还有力气逃跑,没有及时反应,但很快他就听到有个黑衣男骂骂咧咧地追来。

不需要出动更多人来追,因为趴在走廊上,只能靠双手挣扎向前的慈郎,根本逃不掉。

救我,慈郎绝望地想。无论是谁都好,救救我。

有一位客人经过这里,站在三步外。

没有走近,却也没有走开。

趴在地上的慈郎,视线只能看到对方的西装裤。

慈郎没有时间仔细考虑,拼尽力气伸出手,如水鬼一般,用力抓住那位男性客人的西装裤裤脚,不管不顾地哀求道:“请救救我!”

此时从小腿传来一阵剧痛,似乎是被追来的黑衣男踢了一脚,慈郎的痛呼只发出一半,喉咙就像忽然被掐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慈郎如同抓着救命稻草,在黑衣男的咒骂声中,紧紧抓着西装裤裤脚不肯放,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突然失声的他,连继续哀求都不能够。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位男性客人,但事实上,此刻他内心已是完全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