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 60 章

徐福斋位于千秋巷附近。

这里远于闹市,附近居住的又都是一些三教九流的寻常百姓,所以平日很少有贵人来这处,萧知今日领着如意过来也是因为以前私下来寻师父的时候,买过几回徐福斋的东西。

觉得这里的蜜饯糖果,口感还算不错。

这才过来了。

可宋诗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来这边?而且看她样子还一副避着人的样子,生怕被人发现一样。

难不成她是来这私会情郎?萧知皱了皱眉,握着糖果攒盒的手也不自觉收紧了一些。

“主子,我们要跟过去看看吗?”

如意大概也觉得这事不寻常,便轻声问起她的主意。

萧知闻言却没有说话。

她轻轻抿了抿唇,看着那巷子口已经没有宋诗的身影了。

原本其他人的事同她也没什么关系,不管宋诗是来私会情郎也好还是其他什么,都与她无关,可想到宋诗当日在崔家如此维护她,她又实在没办法就这样离开。

在她眼里。

宋诗还是当初那个胆小的姑娘,她是真的担心她被什么人哄骗了。

这里居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卖艺的、练杂耍的、唱戏的,即便再好些也不过是那小商铺的掌柜,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配得上宋诗那样的身份?

而且能让宋诗一个人来这样的地方。

那个男人又会是什么好货色?

越想。

萧知这双眉拧得便越发厉害。

定了定心,她开了口,“去一趟吧。”如果宋诗不是面见外男,她看一遭就悄悄带着如意回来,只当做不知。

可倘若她是真的私会情郎什么的,她免不得是要和宋诗说一声的,至少她不能让宋诗那个傻姑娘平白被人哄骗了。

如意轻轻应了一声。

把她手里握着的糖果盒子接过去,放回到马车里,又同车夫说了一声让他先寻个隐蔽的小巷待着。

虽然这里不算人来人往。

他们的马车上也没挂什么标志,可小心些总归是好的。

那车夫是个老实沉稳又不多嘴的,萧知私下让如意多给了一份月钱,便只听命萧知一个人的安排,听到这番吩咐,他也没有多问,应声之后就赶着马往一侧的小巷子去了。

“主子,我们过去吧。”

萧知轻轻“嗯”了一声便迈开步子往千秋巷走去,过去的时候,她还特意看了一遭宋诗的马车,见那车夫也算聪明躲在一处,马车外头也没有什么标志,便松了口气。

收回视线。

她继续同如意往里头走去。

以前师父还在的时候,她没少来这千秋巷,白日、夜里,纵然摸黑也能走得平稳,这里的巷子不同那些贵人居住的地方,四通八达,一条道敞亮又直,是有些七拐八弯的。

每走几步巷子就会拐个弯,左右都有道路,很容易找不见人。

她跟如意也是快步走了一会才瞧见宋诗的身影。

离得近了。

萧知的步子也就放慢了下来,只盯着不远处的宋诗。

宋诗就在不远处,大概是昨儿夜里才下过一场雨的缘故,她小心翼翼地提着裙角踩在那青石板上,生怕踩到一块坏的,那底下的泥水就会溅起来。

萧知跟在她的身后,步子放得很慢。

等跟着人拐过好几个转角,隐约察觉身边的场景变得越发熟悉了,她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这会她心思都放在宋诗的身上,倒是也没有多想。

眼见宋诗在一间民宅外头停下。

她立刻拉着如意拐到了一旁的巷子角落,余光往外头看过去的时候,果然瞧见宋诗小心翼翼,且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环顾了一回四周,眼见的确没人,她这才轻轻推开那间民宅的木门。

看宋诗这幅样子。

肯定不是第一次来这边了。

萧知心下越沉,脸上那副凝重的神情也就变得越来越深了。

虽然心里知道宋诗是个恪守规矩的好姑娘,但联想到这里居住的那些人都是讨生活的,别的也许不会,可那张嘴最容易哄骗人了。

她是真担心宋诗被人骗了。

以至——

做出一些不该做的。

宋诗已经进去了。

萧知没有立刻就跟过去,她是等了约莫有半盏茶的光景,这才沉着声同如意说道:“过去吧。”

说完。

她便率先迈开步子往那处走去。

可离得越近,她心里的诧异和震惊也就变得越来越深,不可思议的看着那间宅子,身侧如意也是一脸的惊愕,“这,这间宅子怎么离柳老先生的宅子这么近?”

“奴记得,以前柳老先生还在的时候,隔壁是没人居住的呀?”如意压低声音和萧知说道。

她以前也没少来这处,对旁边的情况自然是十分熟悉的。

当初主子怕柳老爷子觉得吵闹,特地寻了这么一个地方,周遭的住宅按那牙人说,十几年都没人住过了。

怎么如今竟然有人住了?

偏还是那位宋小姐私会的人。

就跟如意觉得惊愕一样。

萧知看着眼前的宅子,心里也是一样的诧异和惊愕,她看了一眼隔壁,那块白墙上绘着一树梅花,正是师父以前居住的地方。

太奇怪了。

无论是宋诗独自提着食盒来到这边也好,还是这间宅子和师父竟然诡异的离得这么近。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奇怪,心里无端有个念头生出,很强烈,萧知猛地转过脸看着眼前这扇紧闭的木门,两片红唇不住颤动着,那颗心也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疯狂乱跳着。

她手放在那扇木门上,竟然连指尖都开始打起了颤。

身侧如意不知道是不是感染到了她的情绪,眼见她这般,声音也带了几分颤,“主子,您说......”

这话。

如意没说完,可萧知却已经意会了。

她没有回头,甚至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这扇木门,良久才轻轻吐出几个字,“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萧知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这段日子。她经历了太多太多,满怀期望的来,满载失望的归,如今,她纵然心有所念,也不敢真的确信。

生怕。

又是失望。

不过——

她看着眼前这扇木门,似是下定决心一样,呢喃道:“很快就会知道了。”是不是的,推开这扇门就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