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陈彩一声不吭的只顾着夹自己面前的一盘炒青菜,恨不得把自己埋到碗里。或者把在屋里陪着带孩子的妹夫一起吃饭的陈欢找出来,让她来面对母亲被祖母骂的场面。

陈严干脆直接上手捏了起来,举到面前回忆了一下,“海珍说,敲掉尾巴的锥螺两头吸一吸,就能吃出来了,味道鲜得很……对,她就是这么说的。”

说完陈严一抬头,只见自己母亲已经直接上手了,不等她话音落就直接上嘴了。

饭桌上的另外两个人都直勾勾的瞅着她,陈婆也丝毫不觉得别扭,第一个没成功,不过显然已经可以找到点技术的要点了。

一口汁水顺着锥螺的尾端被嘬进口腔,瞬间就是满口的鲜甜咸香,陈婆眼睛一亮,连忙又急着嘬了几口,虽然还是没吃出肉来,但光是这几口汤汁,也值了。

母女俩就这么眼瞅着陈婆吸了一个又一个,虽然没见有肉,但依然吃得津津有味,犹豫着要不要虎口夺食也伸一筷子尝尝。

“啊!有肉有肉!出来了!出来了!”陈婆瞪着眼睛往下瞄着用牙咬着被吸出来的螺肉,小心翼翼的往出拽,生怕断在里面。

陈婆真不愧是多年吃货了,只要吃出一个成功的,下一个瞬间就能摸透技术要点,直接就能调转到老嘬螺能手了。

“是要把螺肉在壳里嘬松了才行,最后顺着螺头猛地使劲一吸,肉就出来了,你们试试!试试!”陈婆也不吃独食,分享了经验之后就继续埋头苦吃起来。

幸好她家就算是盲目相信海珍的人,陈严知道自己母亲好吃,下午的时候在海边捡的最多,白灼和辣炒都做了两大盘子,足够一家人吃到嘴都累麻了。

山礁村里大多数人家都是像陈家一样虽然最开始吃着费劲,但或是为了信任或是为了不浪费,最后都成功的掌握了吃锥螺的技术,只有少数脾气急躁的不耐烦吃这细致的东西。

而相比起其他人家的自学生才,此时海珍家同样大家一起围着一桌嘬地起劲,不过虽然有海珍亲自指导,还是有的人学不会吃锥螺。

海珍见海晏还固执的坚持着最后的风度,一直用筷子夹着螺吃,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笑意。

“这样的小玩意登不了大雅之堂,但是偶尔吃一次也还挺有趣的吧。”

海晏正好不得法的嘬出了响亮的一声气音,眼含尴尬,耳根也微微发热,最后还是放弃了,转而将筷子伸向了其他的菜。

撂了筷子之后才对海珍道,“味道是不错,不过我可能不太适合吃这么麻烦的东西。”

吃锥螺,有的人就觉得两边嘬一嘬螺肉就进口了,吃的格外有意思和成就感,有的人怎么尝试依然不得法,这就没办法了,可能这些人天生就不擅长嘬螺。

海珍这么想着,默默地把海螺蛳、海瓜子、泥螺这些对口上的功夫要求比较高的海错划出日后招待海晏的食单中。

这一桌上,除了海晏,秦玼也算是一个怎么教都学不会吃锥螺的人,所以,这一桌子上只有海珍吃的起劲,只见她两口一个,最后一盘子辣炒锥螺都进了她的肚子。

一顿吃完,大姨子和妹夫两人难得默契的松了口气,这一顿吃的真是太难了。

此时秦玼就对海晏的心理特别的有认同感,这东西吃的时候必须上下嘴唇包住锥螺的螺头和螺尾两头吸,有事一个不小心没包紧就会发出非常不雅的声音。

反正他和海晏是败在这种不雅上了,而令他搞不明白的是海珍上辈子也是后半生钟鸣鼎食养出来的,为什么能这么自如又随意的吃着这种不雅的东西呢。

想海家那种家庭毫不客气的说,可能有的人一辈子都不知道吃进嘴里的蔬菜肉食原本长什么样子的。

因为瓜果蔬菜送到她们面前的时候早就被打造成最精致的形状了,例如西瓜,能看出原型的吃法定然不雅,所以有为数不少的豪门贵子到死都不知道西瓜还是有皮的。

而且另一个默认的规矩就是,有形的东西不能上桌,例如蹄爪类,带着螺壳的海错自然也算。

而此时海珍却神奇的将大俗和大雅完美的糅合一体,以极为优雅的吃相配上毫不优雅的速度,疯狂的消灭着面前的辣炒锥螺。

不知道的人如果看她的背影,恐怕还以为这人在吃什么殿堂级料理呢。

一顿有人享受有人坐蜡的夕食很快就随着天色的昏暗进入了尾声,秦玼很懂事的找借口回了后院。

姐妹两人也没在屋里干坐着,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就披上了件外袍就打算出门走走。

海珍家的后面就背靠着海,用不了半盏茶的功夫就能走到,只不过因为这边的沙滩不太适合海错登陆和繁衍,所以赶海几乎从来没有人来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