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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对宝蝉家与她夫家来说都是蓬荜生辉的大日子。用两家的老太太的来说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尊贵的人来家中坐过客。

那可是富平侯府的嫡女当今太后亲封的和静县主,还是慎亲王的王妃,这么些头衔加起来,当真是叫两家长足了脸,这婚事也就办得格外热闹喜庆。

宝蝉婚后三天回门,第四日更迫不及待带着夫君搬来了王府住下。阮筝在前院给他们挑了间僻静的院落,为的是他们新婚燕尔少人打扰。没成想宝蝉也是相实成人,既答应了来府上帮阮筝管家,就一天也不肯歇着,搬进来的当天便忙活开了。

接下来一连几日她都是天不亮就到了正院候着,跟白苏青黛一样侍候阮筝梳洗,过后便开始管理大小账目,一直忙到晚饭时分也不肯走,非要侍候完晚膳才肯回自己院里。

她从前既是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的人,于规矩一事上真是挑不出一点儿错处,府里大小丫鬟婆子也都怵她那分气势,一听说宝蝉姑娘来了那些个想躲懒的想偷奸耍猾的全都歇了菜。不过半月有余就将整个王府整顿得气象一新。

阮筝有她帮忙也松快了许多,不必整日里听婆子的言外之意,也不必担心被管事坑蒙拐骗。但凡谁要起个坏心眼儿宝蝉都能一眼识破,一转头就告诉阮筝那人便要倒大霉。

府里上上下下知道来了个宫里的姑姑,又知道王爷对王妃言听计从,从此以后再也无人敢生二心,皆是一心一意老实本分勤恳做事,倒是也叫封瀛省了不少心。

阮筝心情好了日子也就过得飞快,晚上闺房中也不怎么挑封瀛的毛病了,对他多半有求必应。两人便这般和和美美在府里过了成亲后的第一个新年,一眨眼的功夫便开春了。

开了春沈碧君和刘长墨的婚事也就近在眼前了。这么大的喜事阮筝自然是要去的,不仅她要去王爷也一并要去。

所以那一日阮筝难得没有赖床,起了个大早收拾妥当,便坐着马车同封瀛一道去了刘家。

刘家跟宝蝉家那样的家世自是不同,这么些年来不管是行医也好做官也罢,在朝中积累的人脉不计其数。所以刘长墨的婚事也是大肆铺张,虽说不敢比肩封瀛迎娶阮筝时的排场,却也是极尽奢华之能事。

阮筝之所以要来自然是要为沈碧君撑腰。她虽说从不爱仗势欺人,但也知刘沈两家家世差得有点多,沈碧君的继母先前又曾回绝过这门亲事令两家交恶。若她不顶着慎亲王妃的身份替沈碧君长脸,往后她在府里多半要受点欺负。

同为女儿家,命运也差不多,阮筝可舍不得让沈碧君嫁去刘家受苦。

去的路上她还特意叮嘱封瀛:“你可要对刘长墨说,往后得待碧君姐姐好些。若是敢欺负她,你就教训他。”

封瀛失笑:“这事儿也不归我管,我若替沈碧君出头,外头可少不了风言风语。再说长墨这人如何你也该知道,你从前不还动过他的心思吗?”

阮筝听他提起往事不由脸红,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没有的事儿你可别瞎说,坏我清誉。”

封瀛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有没有的都无所谓了,反正你如今已是本王的人,往后哪个男子敢动歪心思,我便收拾他。”

“成成成,知道王爷你是醋坛子转世,一会儿到了刘家可得给我留点面子,别大庭广众动手动脚。”

封瀛忍笑应下:“好,我尽量。”

阮筝一听他这话心里就不放心,不过到了刘家后两人便暂时分开了去。封瀛是男子进不了后院,被人请去了前厅喝茶。阮筝则由丫鬟领着去了后院,陪刚刚被迎进门的新娘子说话。

今日屋子里就数阮筝身份最为尊贵,既是王妃又是县主,其他刘家的女眷们都知她来头大,一个两个说话皆是捧着她,听得人十分熨帖。

但人多的场合就总有不长眼的人,人群里有个贵妇人模样的女子站在那里,原本不过跟身边的小姑娘闲聊两句,突然不知怎的冒出来句话:“这过了门儿子嗣最重要,最要紧的便是要早早有孕才是。否则时日长了就不美了。”

小姑娘听她说这话闹了个脸红,害羞地躲到了一边。那妇人也不见怪,又问了身边另一个妇人:“弟媳妇,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被问的那个妇人一脸尴尬的表情,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站在那里讪笑了一声便将这话题扯了开去。

阮筝起初听了也没觉得是在针对自己,待到抬头看见先前那贵妇人上下打量自己的眼神,才明白过来那话原来不是说给今日的新娘子听的,竟是说给她听的。

她跟这人无冤无仇,好端端的怎么火气往她身上撒了。阮筝一脸莫名,倒是身边的沈碧君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后来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她悄悄告诉阮筝:“那一位是长墨家的表亲,她家与林家有点渊源,方才那番话怕是因为林昭才说的。”